我是威平侯府抱错的假嫡女。
及笄礼的那天真嫡女找上门认亲。
我麻溜收拾好包袱卷铺盖走人,生怕走慢了。
只因前世我和真嫡女争宠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破草席子收尸的下场。
这一世我摆烂了,至于我那英俊风流的未婚夫,我也不要了。
1
我本是威平侯府的独女,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及笄礼的那天被抱错的真嫡女找上门认亲,侯府当即认下了她,拉着她的手哭成一团。
今日是我的及笄礼,满院子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而我我却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生怕走慢了。
见我不哭不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和一个仅能装下换洗衣物的小包裹前来辞行,不光侯爷和夫人,真嫡女都有些诧异。
侯府夫人装模作样挽留了我一番,但我跪下叩谢了侯府的养育之恩,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满院子的世家贵族和丫鬟仆役都觉得我傻了,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侯府的泼天富贵。
只有我知道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侯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全靠着朝廷的贴补撑门面。
前世的时候我确实哭天喊地厚着脸皮留在了侯府,为了争宠和真嫡女斗得你死我活,甚至自愿给残疾暴戾的摄政王自荐枕席保全侯府的荣华。
重来一次,我直接摆烂了,放弃内卷,回归本位。
这一世我走的这么干脆,侯府夫人都露出了肉痛的表情。
毕竟这些年来侯府教导得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花费了不少银钱。
真嫡女则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过无所谓,我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在侯府过上想象中的富贵生活。
由于名字已经叫了多年不好再改口,真嫡女只是将自己姓氏改成了威平侯府的顾姓,顾妙彤。
而我也改回了亲生父母的薛姓,如今的我不再叫顾翎,而是薛翎。
我当天就背着小包袱回到了薛家。
我的亲生父母家中不算困窘,薛父早前去世,由薛母和长子薛永安在京中经营着一家小茶馆,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温饱上却没什么问题。
见我主动回到了薛家,薛母和薛永安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料到我这个在侯府过惯了千金小姐生活的女儿会愿意回来。
我也不拘谨,干脆利落地唤了一声“娘,大哥”。
薛母的眼圈一红,一边抹着泪一边挽过我的手介绍起家长里短。
薛永安今年十九岁,人高马大的一个小伙子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短衫。
见我喊他大哥黝黑的脸立刻浮起红晕,磕磕巴巴地问我需要什么他去准备。
我心中一暖,薛家虽然不富贵却比侯府更像家。
前世的我只是侯府精心培养的商品,只等成年就待价而沽。
那时的我鄙夷商户,为了留在侯府直接和亲生父母断绝关系。
后来京中爆发了饥荒,真嫡女顾妙彤因为薛家的救济从不缺少吃食,而我却被侯府利用殆尽后一卷草席子抛尸荒野。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没一会儿薛家母子就抛下拘谨将我安顿妥善。
我的房间是顾妙彤之前的闺房,虽然不比侯府精致奢华,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看得出薛家之前对顾妙彤宠爱有加,绝不像她对着侯爷夫妇哭诉的那般贫苦困顿。
没几日我也熟悉好了环境,开始在薛家经营的小茶馆打下手。
邻里听说了我的身世后难免好奇过来探究,一时间薛家茶馆客源爆满,忙得我脚不沾地。
就在我端着茶盘给一桌客人倒茶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我的手腕,柔声开口“翎儿,你受苦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浑身一颤,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2
来人是我的未婚夫宋明熙,他是翰林学士之子,书香门第,再加上本人长得风神俊朗,温润如玉,是不少待嫁闺中小姐的梦中情人。
早在去年威平侯府就和宋家互换信物订下婚约,只等我及笄之时对外公布。
可如今发生了这么一个真假嫡女的乌龙事件,宋家也很懵,婚约的事情也悬而未谈了。
宋明熙一身竹青色织锦长袍,腰间镶嵌着羊脂白玉,这般富贵的公子哥儿出现在薛家破旧的小茶馆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如今茶馆人来人往,我只能将他带到后院说话。
宋明熙关上院门后就率先抓住我的手表忠心:“翎儿,不管你是不是侯府的嫡女,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你先等等,我一定会想办法娶你过门。”
听到还是和前世一样的话,我忍住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宋公子,如今薛翎只是一届商贾之女,万万配不上您翰林学士之子的身份,还请您谨言慎行。”我微微一俯身说完就要走。
谁知道宋明熙却一把抓住我将我拉进怀里,絮絮叨叨说着这些日子多想我,指天对地发誓要娶我过门。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前世的我丝毫没意识他话中的陷阱。
宋明熙确实想要娶我过门,但却不是正妻。
他既贪恋我的美貌,又舍不得威平侯府的权势。
所以前世的时候他在我和真嫡女之间左右逢源,最终哄得我给他做了妾室。
在侯府和翰林府出事的时候我被送到摄政王的床上,宋明熙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开始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之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我休弃。
这般薄情寡义的男人,就是顾妙彤不要我也会躲得远远的。
眼看着挣脱不开宋明熙,当听到院门外有脚步声的时候我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非礼。
果然不一会儿薛永安就破门而入,对着宋明熙的面门就是一拳。
文弱书生到底是扛不住糙汉子的拳打脚踢,很快宋明熙就连连求饶,临走的时候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带着不甘和怒气。
人走后我向薛永安道谢,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其实我一直在外面,毕竟这是你的私事我这个兄长不好参与。但那个混球敢欺负你,我肯定不饶他。”
“谢谢大哥,以后看见他就直接赶跑别客气。”我踮脚用帕子给薛永安擦了擦额间的汗。
他也憨憨笑了几声就去忙了,有亲哥哥的庇佑,我心中安稳了许多。
同时我也下定决心既然成为了薛家的一份子,一定要带着他们度过今年冬天的饥荒。
宋明熙自那之后便没来找我,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便在薛家茶馆越发如鱼得水。
前世的时候我师从大儒,吟诗作画都颇有才名。
这些都是侯爷夫妇花了血本投入才换来的,也正是因此才攀上了翰林学士的这门好亲事。
我试着将自己的画作和诗作悬挂于薛家茶馆,引来不少附庸风雅的文人前来欣赏谈论,薛家茶馆的生意蒸蒸日上,收入翻了好几番。
但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有不速之客找上门。
3
这日我才刚到茶馆,挽上袖子准备沏茶,却发现茶馆被砸的稀巴烂,桌椅板凳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
我悬挂的诗作和画作也都被撕扯成了碎纸片。女子尖锐的叫骂声和哭声不绝于耳。
薛永安见我来了赶紧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我从后院走。
我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溜就被人揪住了头发。
“贱人,你抢走我十五年的人生还不够,连明熙哥哥你都要抢。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安分地走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已然是侯府嫡女的顾妙彤扯着我的头发声嘶力竭叫骂着。
我躲闪不过又没有顾妙彤力气大,只能泪汪汪看着薛母和薛永安求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薛母和薛永安也对我极好,连忙过来阻拦。
“乖彤彤,快放手,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放开翎儿。”薛母拉住顾妙彤的手劝阻。
顾妙彤却一脸嫌弃啐了一声:“我母亲是威平侯府夫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拉扯本小姐!”
薛母面色一白,身形摇晃了一下松开了手。
薛永安气得脸都红了,粗暴地将顾妙彤推开,将我护在了身后。
顾妙彤见状却气炸了,指着我对薛长安尖叫道:“哥,你怎么帮着这个贱人?!”
“谁是你哥,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怎么敢和威平侯的小姐攀亲带故。”薛永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顾妙彤,转身询问我是否安好。
顾妙彤吃瘪后又乱砸了一通,才带着一众丫鬟仆役离开了。
原来顾妙彤回侯府后一切都很顺利,但和宋家的婚事却搁置下来了。
威平侯府去探口风,对方却说当初看重的是我的才情才愿意结亲,如今换了一个从小市井长大的顾妙彤自然不愿意。
纵使顾妙彤回去后模仿我的穿着打扮,请了一样的大儒和礼仪嬷嬷教导,到底是比不上从小耳濡目染的效果,反而徒添东施效颦的违和感。
宋家还是不肯结亲,所以顾妙彤才过来发疯。
自那之后顾妙彤三天两头就过来闹,到底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薛母和薛永安没有舍得报官,只是默默将茶馆关门等着她怒气平息。
而我深知前世那场饥荒还有几个月就要来临,必须赶紧攒钱屯粮,否则入冬后薛家也未必能像前世一样撑过去。
我便开始悄悄在集市上售卖字画,一旦顾妙彤杀过来了就赶紧收摊走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在侯府时才女之名远播,我售卖的字画每天都能卖光,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屯够钱买粮食度过饥荒。
这日我卖出去最后一幅画后时候尚早,于是就到茶楼买些糕点准备带给薛母和兄长。
买完点心我听到了熟悉的女声,看到侯府的丫鬟才发现顾妙彤竟然就我旁边的包厢,除了她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正有说有笑谈论什么。
“大牛哥,这是那贱人的房门钥匙,今晚我把薛永安支走。你带人去把那贱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明早我带明熙哥哥过来捉奸,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顾妙彤坐在其中一个大汉的膝盖上媚眼如丝,将一把铁钥匙放到大汉的手心。
大汉收下后淫笑着摸了一把顾妙彤的屁股,几个人满嘴污言秽语谈论着细节。
我坐在包厢内听得冷汗直冒,浑身颤抖,等顾妙彤一行人都走了还没缓过来。
这一世我主动退让,顾妙彤却依然不依不饶。
我看着外面逐渐暗淡的天色,下定了决心朝着外面跑去。
4
来摄政王府是无奈之举,但也是我唯一的出路。
摄政王燕宏煊披着玄色大氅坐在罗汉床上,一只手慵懒地撑着下巴,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锁定着我。
不愧是十六岁挂帅,二十五岁就带领黑甲骑扫除外患,扶持先帝最小的儿子登基的战神。
他仅仅这般注视着,我的双肩便微微发抖。
“顾翎……不对,现在要称你为薛姑娘了。深更半夜来找本王有何事?”燕宏煊低哑的嗓音响起,光是短短几句话就仿佛千军万马的威压。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男人淡淡开口:“民女想跟您谈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