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圣诞节前夕,我推着三轮车在幼儿园门口卖烤红薯。
一辆豪车经过摊位旁,看见熟悉的车牌号时,我压低了帽檐。
车上的小男孩却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指着我的摊位喊道:“我要吃烤红薯!”
傅景深拉着孩子下车走向我,借着路灯看清了我的脸。
他浑身一震:“季茉,是你?”
“我以为你早死在了监狱里。”
许清如脸色骤变,“景深,她坐过牢,心理早就扭曲了,万一伤到宝宝怎么办?!”
傅景深急忙抱起孩子后退一步,迅速驱车离开。
我依旧站在漫天飞雪里朝着过往路人吆喝。
曾经我可以为傅景深豁出命,如今却再无半点波澜。
监狱里的那五年,早就磨灭了我所有的爱意。
……
地上黏糊了一地被孩子踩烂的红薯。
这一个红薯,卖五块钱。
可惜了。
我蹲下身,一点点把地上的烂红薯抠起来,扔进旁边的泔水桶里。
“哎哟,看见没?那就是刚才傅总的前女友?”
“听说之前撞死人还上了新闻,被判了5年!”
“天呐,杀人犯啊?这种人怎么能在幼儿园门口摆摊?太危险了吧!”
“离远点离远点,谁知道她会不会心理变态报复社会……”
接孩子的家长们还没散尽,时不时打量着我,窃窃私语。
我平静地烤着红薯,仿佛被讨论的人不是我。
五年前,我是京市音乐学院最耀眼的天才钢琴手,也是傅氏集团总裁傅景深的未婚妻。
那时候的傅景深,会为了我随口一句“想看雪”,连夜带我飞去北海道。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直到许清如的出现。
许清如是我资助了整整四年的贫困生,毕业后我安排她进了傅景深的公司。
可我没想到,她竟背着我傅景深搞到了一起。
甚至在我坐牢期间和傅景深结婚生子。
人流散尽后,我推着摊车离开。
回到地下室的住处,我费力地把三轮车锁在楼道口,刚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但我还是认出那陈铮。
他是我在狱中认识的一个大姐的亲弟弟,也是我现在唯一的邻居。
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药膏。
借着门缝里透出的一点微光,他看到了我红肿起泡的手背。
刚才慌乱遮挡脸却被烫伤的红痕,在旧伤累累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眉头瞬间皱得很深,那道贯穿眉骨的陈年旧疤随之蠕动了一下,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悍。
但在我眼里,这却是这世上唯一的一点温度。
“手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被烟熏过。
我下意识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陈铮没说话,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拉过我的手腕。
“进来。”
他推开了我的房门。
地下室里没有暖气,冷得像个冰窖。
陈铮熟练地帮我打开只有两根发热管的小太阳,橘红色的光亮起,终于带来了一丝暖意。
他让我坐在唯一的折叠椅上,自己蹲在我面前,拧开药膏,用棉签一点点涂在我的伤口上。
药膏凉凉的,带着薄荷味,压住了火辣辣的疼。
我低头看着这个男人。
他话很少,住在隔壁这么久,我们交流不超过十句。
但我知道,如果不是他帮衬,我刚出来的那个月,可能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我今天,见到他和那个女人了。”
我突然开口,没头没尾的一句。
陈铮身子一僵,“你还没放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