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晚餐是全蟹宴。
傅廷川为了讨林曼琪欢心,让厨房准备的。
他夹起一只硕大的帝王蟹腿,放到我碗里。
他用命令的口吻说:
“给曼琪剥一碗。”
“你不是很会伺候人吗?让你重操旧业而已。”
时间,果然会冲淡一切。
八年,他已经忘记了我对螃蟹过敏。
也或许,是他从来没有记住过。
在他眼里,我在生死之际都能找姘头,活下来八年却都不回家。
只是给林曼琪剥个虾,算不得什么惩罚。
可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惩罚。
我平静地看着他。
“傅先生,剥一只一百块,现结。”
“当年林小姐推倒我逃命时时,手脚挺利索的。”
“怎么现在连只螃蟹都不会剥了?”
林曼琪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傅廷川一巴掌拍在桌上。
餐具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够了!乔安,你死回来就是为了往曼琪身上泼脏水?”
“你不剥就滚出去!”
我站起来,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林曼琪的惊呼。
“廷川,乔安姐好像发烧了……”
眼前发黑,我倒在别墅门口的雪地里。
身体很烫,雪地很冷。
我最后听见傅廷川的声音,隔着门,对管家说:
“拖进去,别死在门口碍眼。”
“她要是敢死,我就把她那个野男人找来,让他们做一对死鸳鸯!”
我醒了。
在一间陌生的客房里。
没有医生,没有温暖的问候。
床头柜上,一杯水已经凉透,旁边是一盒被粗暴拆开的过敏药。
他甚至懒得叫医生,只是用这种最低成本的方式,确保我不会死在他的别墅里。
傅廷川就站在床边,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嘴角那抹弧度,如今只剩下刻薄与讥讽。
“装晕?乔安,演给谁看?”
他的声音穿透耳膜。
“当年你有空在大雪中抱着野男人,现在剥个螃蟹就能晕?”
我的眼前恍惚了一下。
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片白茫茫的雪地。刺骨的寒风,压在身上的雪块,以及他转身时决绝的背影。
他口中的“野男人”,是那个用身体为我挡住风雪,最后体温一点点流逝的善良驴友。
而他,我的丈夫,却以为那是我不知廉耻的又一场风流。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细密的、被针扎似的疼。
我闭上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佣人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不好了!林小姐刚才想给您热汤,被蟹壳划破了手指,流了好多血!”
傅廷川的脸色瞬间大变。
方才还布满嘲弄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焦灼和恐慌。
他甚至忘了我的存在,一把推开挡在他路上的椅子,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那份紧张那么真实,真实到刺眼。
我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和隐约传来的、他哄着林曼琪的温柔话语,觉得无比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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