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太监来催了一次。
见我们还没选出人,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仿佛是在看三个死人。
我赶忙拱手,语气诚惶诚恐。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啊!”
“正是因为这事儿关乎长公主的千金凤体,草民等才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差池。”
“草民斗胆,既是国师所言的‘命定之人’,那必然是气运相连、心有灵犀的。”
“能否允准草民去探视一眼长公主?”
见那大太监眉头微皱,似要发作,我连忙又补上一句。
“或许……见了长公主的尊容,那冥冥之中的感应便能显灵,让我们兄弟知晓到底是谁担得起这份天大的福分。”
“否则若是乱点鸳鸯谱,冲撞了凤驾,那才是真正的万死难辞其咎啊!”
最终,我被大太监带到了长公主门外。
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长公主就静静地躺在层层叠叠的锦被中,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难掩那份逼人的贵气。
下人们都被屏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她。
我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一时间,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她失忆的那三个月,日子虽清贫,却是我前半生最快活的时光。
我们一起在屋檐下听雨,一起在后院种菜。
虽然我们没有明说,但眼神交汇时的羞涩,早就诉说尽了情谊。
就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可就在我准备表白的前一天,皇家马车浩浩荡荡地停在了我家门口。
一个名叫莘玉的丫鬟,高傲地让人放下一盒箱子,里面装着百两黄金。
“这是买断林家这一个月照顾长公主的恩情。”
“从此以后,云泥之别,望三位公子自重。”
那一刻,我心中刚升起的情愫被碾碎。
可我还是没忍住,在那个丫鬟忙着应付我两个哥哥时,溜出去见了长公主一面。
她正准备上马车,见到我来,她不自觉红了眼。
我递给她一个做工粗糙的玉镯。
那是我花了五日,亲手雕刻的。
上面刻着的,是她最喜欢的兰花。
她摩挲着那个玉镯,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收回思绪,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左手腕。
下一秒,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在锦缎衣袖下,白玉手腕上的一只质朴的玉镯显得格格不入。
是我送她的那个。
玉镯的边缘能看得出有些磨损,显然是时常佩戴所致。
所以,即便她做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从未摘下过。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可前世,我怎么没有看见她戴着这玉镯?
前三世那些看似荒诞的死法,瞬间在脑海里串成了一条线。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长公主的房间,回到了偏院。
明天一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大哥和二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
我一回来,大哥就焦急地抓住我的肩膀不停地晃。
“老三!你倒是说话啊!你去看了半天,看出什么名堂没?”
“要是还没招,咱们今晚就挖地道跑吧!”
“跑个屁!外面全是侍卫!”二哥绝望地瘫在椅子上。
见我不说话,还像失了魂一般,眼神发直。
他们吓坏了,忙凑过来问我:“老三,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傻了?”
我却反手死死抓住了他们的手,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
“不用跑,也不用怕。”
“我知道长公主的命定之人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