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祠堂睡了五十年,我被重孙的哭声吵醒。
只见那个相府假少爷扔下一碗馊饭,对饿得眼泪汪汪的重孙笑道:
“大哥,你自幼在乡野长大,不懂圣人道理。半月后的伴读选拔若是去了,稍有差池便是满门抄斩。”
“为了相府三百口人命,这太子伴读还是弟弟来替大哥当吧。”
“你若是想通了,把你那篇《治国十策》的下半卷交出来,弟弟自会让你吃顿饱饭。”
看着哭哭啼啼要去扒饭的小窝囊废,我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帮皇帝打下这大虞江山,断粮七日都没掉过一滴马尿,你对着一碗馊饭哭什么哭!】
我猛地从牌位钻出,强行挤进了软蛋重孙子的身体里。
【太……太爷爷?您怎么显灵了?】
“再不显灵,我傅镇山的后代都要给人欺负到姥姥家去了!给老子把泪憋回去!”
我扶墙站起,定定望着牌位后的暗格。
那里藏着先皇赐我的打王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既然这些不肖子孙是非不分,我今天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
丞相寿宴,满朝文武皆在。
“啪!”
我提着打王鞭一脚踹开大门,把鞭子往地上一抽。
“相府嫡长子陆玉书,特来给父亲大人‘祝寿’!”
满堂宾客纷纷侧目。
“这不是那个刚从乡下接回来的野小子吗?一身穷酸气,简直有辱斯文。”
“穿得跟个马夫似的,也不怕脏了丞相府的地界,哪有宛白公子风度翩翩。”
【老……太爷爷,爹爹最爱面子,您这样会激怒他的!】
满堂私语中,重孙子的声音在脑海里发抖。
我冷笑一声。
里子都烂透了,要面子给谁看?
“傅老将军死后打王鞭就不知所踪,陆玉书,你从哪找来的这冒牌货?赶紧给我滚回后院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指着我手中的鞭子,陆宗道拍案而起,脸黑成了锅底。
见父亲发火,坐在他身边的陆宛白连忙放下酒杯。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端的是温润君子。
戏演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大哥,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父亲呢?”
“你若是对宛白有什么不满,私下责骂宛白便是,千万别毁了相府的清誉。”
“大哥,你快把这鞭子放下,跟父亲认个错,父亲那么器重你,不会真罚你的……”
说着,陆宛白快步走下台阶,想要来拉我的手。
也就是这时,重孙子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太爷爷,爹爹是上门女婿,我走丢后母亲积郁成疾,很快就病逝了。】
【父亲为了巩固地位,这才领养了……宛白弟弟。】
【还拿我的文章给他署名,让他博了个才子的美名。】
我说呢,我傅府好好的怎么改信陆了。
感情是个倒插门吃绝户,还鸠占鹊巢的大戏啊。
陆宛白看着也和玉书他爹有几分像。
领养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就算了,我可不信。
陆宛白的手越伸越近。
“啪!”
我反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他手背上。
“呃!”
那只拿笔的手瞬间浮起一道紫痕。
“宛白!”
陆宛白捂着手背连连后退,陆宗道心疼得大叫,冲过来一把推开我。
“陆玉书,你竟敢打你弟弟!简直是有辱斯文!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拿下,家法伺候!”
“父亲这说的是什么话?今日满朝文武皆在,儿子特意请出家法,就是为了给父亲长脸呢。”
将鞭子横在身前,我冷笑道: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您乐意把这野种收为义子就算了。”
“义子就该有义子的样子,还穿麒麟纹锦袍,真把自己当相府嫡长子了?”
“按傅家军法,冒充主将者斩!我只打陆宛白一鞭,算便宜他了。”
听到野种二字,陆宗道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
身上散发出当年在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杀气:
“陆宗道。”
“你当年看着发妻病死不作为的时候,想没想过,会有今天?”
打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