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不欢而散,反正也要走了,提前两天也没什么。
更何况别墅是他买的,我没有任何立场赖在那。
我握着那张冰凉的房卡,离开别墅。
顾景曜刺耳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回响。
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前年冬天,他带几位世家子弟到赫尔玩儿。
江二少见了我眼睛都直了,语气轻佻地跟顾景曜笑道。
“曜哥,还是你会玩,这冬日限定的小金丝雀的模样是真不赖。”
“什么时候腻了,让我也接手玩玩。”
那天江二少被打掉了三颗牙,顾母勒令他向家道歉,他死活不肯。
他说:“洛汐是我的女人,敢这么和她说话,留着他这条命已经给了江家颜面。”
顾氏因此损失了江家一笔上亿的订单。
那晚,我给他擦拭伤口。
“只是几句话而已,你不用为了我这样的。”
眼泪滴在他红肿的手背上。
他揉了揉我的头,将我拥入怀中。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洛汐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珠,谁也不能轻视你。”
短短两年,珍珠成了他的污点。
我没去他开的房间,而是借宿在了留学时认识的一个华人女孩小悠家。
听闻我要回国,她表现得无比欣喜。
“汐汐!你终于要跟顾景曜结婚啦!”
“当年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真怕你走不出来,多亏他一直在你身边。”
“婚礼一定要邀请我啊,作为你们八年恋爱长跑的亲历者,我一定要亲眼见证你们的幸福!”
看着她充满憧憬的眼睛,我把真相咽了回去,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也以为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八年前,我家在南城商界尚有一席之地。
我远赴芬兰,无忧无虑地追求学术梦想。
可大一那年春天,我家突发变故。
父亲被创业伙伴陷害,家产尽数赔光,变卖所有房车才勉强抵债。
在租来的民房里,父母因经不起打击烧炭自尽。
挥霍惯了的我翻遍所有账户,连一张回国的机票都付不起。
就在我以为见不到爸妈的最后一面,在机场崩溃大哭时,我遇见了顾景曜。
他问清缘由,为我买了机票。
此后五年,我本科与硕士的学费,他也一并承担。
如此英雄救美的故事,我们也俗套地坠入爱河。
他知道,陷害我家的人正是唐雨薇的父亲。
可如今,他却要喊我的仇人一声岳父。
……
在芬兰住了这么多年,回国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做好了工作交接,拜访了几位恩师,行李也委托国际物流的人上门取走。
所有琐事处理完毕,疲惫和空虚才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在赫尔的最后一天,我窝在小悠家的沙发上,机械地刷着手机。
翻动的页面定格在了唐雨薇最新更新的朋友圈上。
九宫格的照片中央,是绚烂的极光下,顾景曜单膝跪地,手捧钻戒的身影。
文案是:在世界的尽头,补上对我的承诺。
定位在罗瓦涅米的极光村。
那一刻,我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瞬间爆发,失声痛哭。
整整八年,我都没能等来那场极光。
唐雨薇却轻而易举地,在来到芬兰的第一天,就看到了。
原来不是没有时间,不是没有机会。
是我不值得他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罢了。
和我永远等不来的那场求婚一样。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等不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