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
徐长风气结,大概是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妇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我是为了你好!青山跟着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天天闻这鱼腥味,穿粗布麻衣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反驳,赵月就将我护在了身后,迎上了徐长风的目光。
“我的青山同我闻鱼腥味,穿粗布衣,那他也是发自肺腑地高兴的。”
“跟你们回去,穿着绫罗绸缎终日郁郁寡欢,算什么好日子?”
徐长风不屑地扭头:“你胡说八道,青山何时在我徐家郁郁寡欢了?”
赵月冷笑一声:“你可知我刚捡到青山时,他浑身是血,被海水泡得整脸煞白。”
“我将他救上岸来,他高烧不退,整整三日,嘴里还在一直喊着爹。”
“退了烧,我当他是想念自己的爹娘,问他从哪来,准备送他回去,谁知他一听要回去,吓得脸都发白。”
“那时我才知,他竟是京城徐府的公子,也是那时我才知,世间竟有人放着亲生儿子不疼,偏疼那养子。”
“青山在你府中,受尽委屈,但只消您旁边这位少爷装模作样叹口气,千错万错就都成青山的错了。”
徐长风听着,不自然地瘪了瘪嘴。
赵月瞥了他一眼,轻柔地撸起我的袖子,又掀开我的一截裤腿。
阳光下,我手臂上、小腿上,那一道道交错纵横的伤疤,像丑陋的蜈蚣一样趴在皮肤上。
有烫伤,有鞭痕,还有被锐器划过的痕迹。
徐长风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这……这是……”
他颤抖着手想来摸,却被赵月一把挥开。
“这是你那个好儿媳,王家那个疯女人,用烧红的铁钳烫的,用带刺的鞭子抽的。”
“一口一个青山跟着我受委屈,却把青山逼着入赘到那种地方。”
“我花了五年把青山养得身强体壮,也会笑了,你们这就想往回要了?”
徐长风看着我满身的伤痕,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怎,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王家那泼妇是什么样,他何尝不知。
可他还是劝我入赘,只因徐庆哭着说他不愿去受苦。
他只当那王氏不过是脾气暴躁些,男人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哪里想到王氏竟敢对我动手。
当我逃跑被追得跳崖,他惋惜我生命的时候,也认为是我性子太倔。
我站在赵月身后,冷冷开口:“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我与那王氏素不相识,她怎么会待我如同杀父仇人。”
“那日我被她打得昏了过去,迷瞪间,却听见了我这好弟弟徐庆的声音。”
徐庆本来事不关己,听我提到他,当即急了,看向这边满眼警惕:“哥可莫要信口雌黄!”
我没管他,接着说:“原来是我这好弟弟早早地与王氏私通上了,只等着害我呢。”
“他假惺惺同王氏讲,他们两情相悦,只可惜我贪图王家的荣华,非得自己嫁,他一个养子,自然是争不过我这嫡、出、的、真、少、爷!”
“王氏恨我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这才日日对我痛下狠手!”
徐庆一秒眼泪就含在了眼眶里,他看看我,又看看徐长风:“爹,我没有啊!我,我不知道哥怎的要说这种话,我可从未想过害哥,我也未曾与那王氏说过一句话啊!”
徐长风面色铁青,眼神复杂,嘴唇嗫嚅了一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
“两位回吧!听明白了,就莫再打扰我和青山了!”
赵月将他俩请出去,徐长风的背影摇摇欲坠,嘴里呢喃着:“庆儿……不会的……”
而徐庆则陪同在一旁,不停地向徐长风解释着。
踏出门框时,他转过头狠狠剜了我一眼,眼底的怨毒浓烈得仿佛要溢出来。
我只觉得好笑又悲哀,当年若是我犯了错,必当要严厉责罚。
今日这养子的蛇蝎面目揭穿时,他徐长风竟然又屁都放不出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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