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明显感觉到苏婉和岳父都在监视我。
我沉默地接受着他们对我的所有安排,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半夜还会时不时地装作做噩梦的样子,满头大汗地惊醒,哭诉那个臆想中的儿子。
像一个无法接受自己无法重振雄风的颓唐男人。
这让他们对我的警惕放松了不少。
这天,我一如既往的和岳父在小区花园里放风。
和花园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真好有卖烤红薯的小贩在叫买。
“哎,卖红薯的来了。”
“婉婉今早还和我念叨着想吃烤红薯呢。”
“我想着她下班后我再去菜市场买,这不赶巧了嘛。”
“盛年啊,你在这等我。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可别乱跑哈。”
我木讷地点头,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
这是我难得不受监视的时间,我得做点什么。
我父母早亡,唯一信任的兄弟也在外省。
就连手机也早被苏婉以静养为由收走了,我没办法联系任何人。
突然,一个骑着旧三轮的大妈出现。
我认得她,她一直在这一带捡废品为生。
“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怎么没带着乐乐出来啊?”
“乐乐……”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拳头瞬间攥紧了。
“我……我出了车祸,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您能跟我说说乐乐的事吗?”
张大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变得警惕。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瞬间,一个身影疾风般冲了过来。
“张婆子!你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岳父突然出现,怒视着对方。
“早就警告过你,离我们家盛年远一点!再敢过来胡言乱语,我立刻报警抓你!”
张大妈被他吼得一愣,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蹬着三轮车飞快地逃离了。
“盛年你别怕!”岳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后怕和厌恶。
“这个老婆子脑子有问题,早年她儿子死后,她儿媳就带着她孙子乐乐跑了。”
“从那以后她就疯疯癫癫的,见到个男的就缠上去,非说人家是她儿子。”
“你可千万别信她的疯话啊!”
是这样吗?
可我对“乐乐”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晚上临睡时,苏婉从背后抱住了我。
肌肤相贴,那股强烈的不适感再次涌了上来。
“听爸说,今天收废品的张婆子找你搭话了?”
我没有回答,她也不在乎,继续说:
“以前我和你下班回来,总能看到乐乐妈妈带着乐乐在楼下放风。”
“你每次都要上前去逗逗那孩子。”
“那时我还跟你说,喜欢小孩咱们就生一个,省得你总馋别人家的孩子。”
忽然,后背传来一阵濡湿感,苏婉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盛年,你……是不是还在为不能生育的事情难过?”
“我问过医生,你这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大脑会选择性的给你一些错误的记忆,所以你才会一直觉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我求求你别再这样压抑自己了……”
“你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宣泄出来,我怎么着都行!”
“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身后,苏婉压抑的呜咽声刺入耳中。
难道,真的是我记忆混乱了吗?
我的脑子现在变得乱极。
一些零碎记忆闪现。
小区楼下,一个和我同龄但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抱着一个男娃娃。
我和女人攀谈,又逗了逗那个男娃娃。
或许正如苏婉所说,乐乐不是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