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悄悄钻进西屋,把一屋子燃尽的血蜡给替成了刚买的红蜡烛。
摇曳的烛火照在女人惨白的脸上。
她脸颊凹陷,浑身布满淡紫色的血管,没有一点生气儿。
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我不敢多待,给她掖了掖被角赶紧离开。
丝毫没发现身后人嘴里,正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再睁眼,已经是转天晌午。
不知怎的,这一夜我睡得格外沉。
“坏了,蜡烛该灭了。”
娘专门把这点蜡的活交给我干。
我拖沓着鞋子跑进西屋,里面居然亮堂堂的。
蜡台上一滴蜡油也没有。
难道是娘刚换的?
我正纳闷,院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咚咚咚……”
门缝里传来男人粗哑的声音。
“秀娃子,我是你铁柱叔。
我和你娘约好的,赶紧开门请我进去。”
说话的是村子里的鳏夫刘德铁。
他脾气坏的很,连着死了两个老婆。
大家都怀疑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我可不敢给他开门。
刘德铁见正门走不通,开始扒墙往屋里翻。
他被墙垛子上的玻璃茬子扎得嗷嗷叫也不肯松手。
“你个死孩子,都说让你开门了。
非得逼老子翻墙,疼死我了。”
他跳下来使劲拧我耳朵。
“大明说你娘救回来个女人,在哪个屋?”
“大明?”
“就山脚下那个卖货郎。
行了少废话,赶紧领我过去瞧瞧。”
我像小鸡仔一样被他拎进西屋。
刘德铁见着人,乐得合不拢嘴。
“你娘倒是会挑,捡个这么水灵的女人回来。”
他大概是想女人想疯了。
床上的人任怎么瞧,也不能说是水灵。
“你到底来干啥的?”
他不耐烦地拧了拧我的脸。
那块鼓起的脸颊肉立刻变得红扑扑的。
“你个小屁孩子还管上我了。
这整个后山都是我们吴村的,我想干啥干啥。
去去去,这女人我没收了。”
说完他拦腰就给人扛了起来。
“你还讲不讲理了。”
我抱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结果被他给一脚踹倒在地上。
娘进门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铁青。
“德铁兄弟,你这是做啥。”
“娘,他来咱家抢人。”
我指着刘德铁鼻子骂。
“人要是到了你这无赖手里,哪还有活头!你……”
还没骂完,娘带着笑意开口:
“好啊,看来这孩子是和德铁兄弟有缘,那你就带走好了。”
“娘?”
娘怎么这时候犯糊涂。
费尽心思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人,就这么轻易让这无赖糟践了去?
我还没缓过神,就听见娘说出更惊人的话。
“德铁兄弟,我既然有本事能叫她续上这口气,就有本事能叫她起死回生。
你难道不想要个活蹦乱跳的媳妇吗?”
我和刘德铁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真有法子?”
刘德铁问。
“你要是信我,就把人再留上半月。
等我给她调好了里子,明年准能让你抱上大胖儿子。”
这话正中刘德铁的心,他老老实实把人重新扛回床上。
“你这一疯倒是开窍,行,那就听你的。”
他顶着一口大黄牙朝着女人脑门吧唧一口。
“好媳妇,过些日子我再来接你。”
看着刘德铁猥琐的背影,我拽拽娘的衣角。
“娘,那刘德铁是什么人啊,咱可不能给人往火坑里推。”
娘重新给姐姐掖好被子。
她手上的伤多天了还不见好。
“放心,只要再拖上七天,这事成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