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嘟嘟嘟的声音传来,一直没有接通,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男人脸上的得意神色肉眼可见地僵硬,眼神开始有些紧张。
良久,电话里终于传来一个女声。
“喂,张浩家长吗,抱歉我刚一直在开会不太方便。”
“喂喂,李老师,是我是我,我就是想问下我们家张浩现在人在学校吗?”
“张浩家长,又不是周末,张浩当然在学校,他们五班现在应该正上体育课呢。”
听到这里,我赶忙上前一步凑到手机边,想让她去核实一下:
“怎么可能!你去看一下,他现在明明在……”
“好的好的,没事,那不打扰您啦,哈哈哈!”
没等我说完,男人便笑着挂断了电话。
“你再打过去让她查一下,人命关天啊!”
我焦躁不安,下意识要伸手去拿他手机。
男人闪身躲开,抬头瞥了我一眼,嘲讽地笑道:“怎么,狗急跳墙了?”
我见说不通,转身要走,他竟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
头皮猛地一疼,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哎哎哎,让你走了吗,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忘了?”
“我儿子反正没事儿,现在你有事儿了!”
我心沉了一下,坏了。
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怕是没那么轻易能离开。
正想着怎么脱身,车里响起我的手机铃声。
趁男人愣神的功夫,我咬着牙使劲儿踩在他脚上,趁他松劲儿的瞬间,赶紧挣脱开冲回车里,关门锁窗。
男人快步跟过来,把脸贴上了我的车玻璃。
我转眼一看,心里惊了一下。
他皮笑肉不笑,不紧不慢地拍着车窗,一下一下地,像是在逗弄猎物。
当一个被生活压抑的暴力偏好者自认为站在道德制高点时,你永远无法估量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是我这么多年处理医闹得出的经验。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顾不上思索,我只能先接起院长的电话。
“林薇!林主任!你到哪儿了!”
“孩子现在全身多器官已经出现衰竭迹象了!”
“除了你,谁都没法接手这么复杂的情况,真要我跪下来求你啊!”
敲门的砰砰声和院长电话里的人员调度声嘈杂在一起,我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扎的我牙床一阵发紧。
我看向后视镜,正对上男人狡黠的目光。
他手里举着自己的钥匙,挑衅地冲我笑。
我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我刚买的新车上,歪歪扭扭地被划上了“诈骗犯”三个大字。
划痕深如沟壑,从车窗开始,爬满了整个侧面车身。
这是我省吃俭用好几年,上周刚咬牙贷款提的新车,作为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礼物。
来不及心疼,我立马低头拨通了紧急报警电话。
可电话还没截接通,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突然!
“啪”地一声,一块砖头拍碎了车窗飞了进来。
砖块贴着我的面前飞过,在我脸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张大力一只手猛地伸进来,打开车门锁,一把将我拽了下去。
男人边笑边把我甩到地上,怕我逃跑,还探身进去顺手拔掉了车钥匙。
抬头看到我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用力一扯,挂绳瞬间崩断:
“哟,知道自己作亏心事,还挂个符呢。”
我大惊失色,那是我小时候高烧不退差点夭折时候,当时年迈的姥姥为我爬了几千级台阶从五台山求来的平安符。
是姥姥留给我为数不多的念想。
“还给我!”
看我着急,张大力反倒更开心了,把平安符绕在手指上转来转去:
“就你这到处害人的诈骗犯,还想让菩萨保佑你,做梦做傻了吧你!”
说着将平安符丢在地上,抬脚用力碾着:
“今儿老子就替菩萨收拾收拾你。”
心像是被凿穿了一样痛,我红着眼朝他撞了过去。
却被他扯住,将我双手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
他用力捏着我的脸抬起来:
“妈的,你一个臭女人,不在家伺候男人,出来浪什么浪!”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对老子的驾驶技术指指点点,梁静茹吗?”
本来就心力交瘁的我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男人眉毛一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直播间:
“朋友们,新手拿证第一天就碰上一个女诈骗犯,咒我儿子在ICU重伤抢救,还打我,要骗我钱!”
“我吃亏不要紧,就想趁这个机会给被骗过的大家出口气!”
“朋友们礼物走一走,现场处刑诈骗犯!一个飞机一巴掌,一个火箭踹一脚!”
“一个宇宙飞船,直接让诈骗犯给你跪下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