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恨她,也恨爸爸。
恨白阿姨的歹毒,也恨爸爸的愚蠢。
他看不见光的消长,只相信那个女人嘴里的“科学”和“为你好”。
我的反抗在他们眼里,成了不懂事的胡闹。
那天晚上,我趁白阿姨不注意,偷偷把妈妈的汤药倒进了水槽,然后接了一碗温水。
白阿姨正好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我端着碗,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希长大了,知道帮阿姨分担了。”
我没理她,只是紧张地看着妈妈。
妈妈很顺从地喝下了那碗药。
那天晚上,妈妈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再咳嗽。
第二天早上我偷偷去看她时,发现她身上的光虽然依旧微弱,但竟然没有再变暗。
它如一颗被风吹雨打后幸存下来的种子,顽强地维持着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确定,那个白阿姨就是想害死我妈妈的凶手!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冲到正在客厅看报纸的爸爸和正在擦桌子的白阿姨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指着那个白色的女人,大声嘶吼:
“你是坏蛋!你给我妈妈喝毒药!我昨天把你的药倒掉了,妈妈今天就好好的!”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爸爸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白阿姨的反应更快,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捂着嘴,一副难以置信又伤心欲绝的样子,看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小希……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姨?阿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好啊……”
“那药是李教授特意开的,是现在唯一能控制住你妈妈病情的药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爸爸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周希!”他一声怒吼,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你给我闭嘴!给白阿姨道歉!”
“我不!”我梗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就是坏人!她喂妈妈喝毒药!爸爸你看不见吗?妈妈的光快要没了!”
“光!光!光!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吗!”
爸爸气得浑身发抖,他身上的深蓝光芒因为愤怒而变成了刺目的深红色。
“你妈妈病得这么重,你不但不帮忙,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冤枉尽心尽力照顾她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听信了白阿姨的哭诉,在无理取闹。
他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说我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然后一把将我拖进我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门外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我被关了禁闭。
我趴在冰冷的门板上,用手疯狂地拍打着,哭喊着:
“放我出去!爸爸!放我出去!那个女人会害死妈妈的!”
可是门外,只有爸爸低声安慰白阿姨的声音,和那个女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没有人理我。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滑坐在地上,把脸贴在门缝上,拼命地往外看。
我能看到妈妈房间的门也开着一条缝。
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缕微弱的光,从那条门缝里透出来。
那是属于妈妈的光。
它此刻,正在剧烈地、不稳定地闪烁着,忽明忽暗,比风中残烛还要脆弱。
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我不能让妈妈的光消失!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工具。
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妈妈给我买的那个漂亮的发卡上。
我用发卡尖锐的一端,笨拙地伸进锁孔里。
一下,两下……“咔哒”一声,门锁竟然真的被我撬开了。
我冲出房间,径直冲进了厨房。
我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拿起了里面最大、最亮的那把水果刀。
刀刃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就像白阿姨身上的光一样。
白阿姨的光那么亮,那么刺眼,那么有生命力。
如果……如果我把她的光,借一点给妈妈,妈妈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就像把一根燃烧的蜡烛,去点燃另一根熄灭的蜡烛一样。
我握紧了那把比我小臂还长的水果刀,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却奇异地让我冷静下来。
我一步,一步,走向了白阿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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