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囊切除手术后,我猫着腰出院,带着引流袋独自回家。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小我十岁弟弟,吱哇乱叫,“妈,我手扎刺儿了,疼死我的!”
“大宝,妈给吹吹,不疼哦!”
推开家门,我妈对我翻个白眼,表情由晴转阴。
“怎么才滚回来?做个小手术,看把你矫情的,大宝要吃鱼,你去菜市场买条新鲜的。”
我刀口疼得全身发抖,挪不动半步了。
我妈见我站着不动,一只拖鞋向我飞来,“去啊!每天都哭丧个脸,家里的好运气都让你整没了,扫把星,看见你就晦气!”
从我出生时,我妈就骂我是扫把星,占了她儿子的位置。
死里逃生后,我不想窝囊地活着了。
既然这样,是时候让家人都沾沾我的晦气了。
……
严格来说,我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个五个多月就流产的哥哥。
胎死腹中的儿子没了,一年后,却迎来了我。
小子变丫头,我妈气疯了。
她恨我,杀了她的儿子。
我爸虽不至于把扫把星挂在嘴上,但从没给过我好脸色。
他和我妈一个鼻孔出气,见到我不是摇头,就是叹气。
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我死了,我父母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后悔没有好好对待我。
我想要的爱不多,只需要一点点就够!
但做了父母十八年的女儿,我才知道,我想多了。
五岁,我就包揽了洗衣做饭的全部家务。
做不好家务,我就要被罚跪,冬天跪在雪地里,夏天跪在没有窗户的小仓库。
我妈天天咒我死,可我就是死不了。
八岁,弟弟钟成出生后,我成了她的保姆和沙袋包。
照顾他吃喝不说,还要被他拳打脚踢,释放情绪。
我吃痛,哪怕是皱下眉头,都会被我妈甩来一巴掌。
“装什么装,照顾不好大宝,你个扫把星,早就不养你了。”
我不敢回嘴,多说一句话,会得到男女混合双打。
我的皮肤很少有正常颜色,青紫还没退,又添新伤。
十四岁,考上重点高中,我辍学,家里不让念了。
爸妈让我外出打工,多挣钱,供钟成上国际小学的费用。
我一人打三份工,严重睡眠不足,在家里打个瞌睡。
就会被我妈打醒,骂我懒,不做事。
我的工资卡都握在她手里,发了薪水,我一分钱都看不到。
肚子疼了几个月,有了病没钱看,还要被她说矫情。
“年年轻轻的,这疼那痒的,给你惯的,多干点活儿,啥毛病没有。”
我在家里吐血了,她让我滚远点吐,还说我贪嘴偷吃东西,活该受罪。
肚子疼晕倒在公司,胆囊里的石头长满了,腹部多处重度感染,不做手术,就没命了。
我挣的钱都在我妈手里,没钱给医药费。
我妈接到我病危的通知,过了五个小时,才来医院。
一分钱不出,她掐着腰理直气壮。
“扫把星在公司晕倒的,这就算工伤,我们家没钱。”
公司领导见我疼得在病床上打滚,怕我死了,心软帮我垫付医院的费用。
留下奄奄一息的我,我妈就走了,家里没人来看过我。
渴望一点点爱,是我幼稚了!
死里逃生,这样的父母,我早就该下定决心断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