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楚云曦以训诫为名,来到了我这破败冷清的静心宫。
她屏退了所有随从,包括裴修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安分守己,朕能保你一命。”
她的声音冰冷,“若再生事端,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休怪朕不念旧情。”
她猛地伸手,狠狠捏住我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被迫抬起头与她对视。
然而,就在这肌肤相触的瞬间,同心蛊的连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清晰地“听”到了她内心深处,那压抑到极致的、疯狂的咆哮——
“阿渊,别怕,看着我的眼睛,信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再忍一忍,等我拔除裴家这颗根深蒂固的毒瘤,我定以江山为聘,还你一场真正的旷世盛典!”
她的眼神冰冷,内心的声音却炙热如火。
她的动作粗暴,传递过来的担忧却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我们隔着身份的鸿沟,隔着一场弥天大谎,用最疏离的姿态,完成了一次最危险、最亲密的交流。
我读懂了她眼底深处的痛楚、恳求和那份不容置疑的信任。
然后冲她一笑。
她瞳孔骤缩,用口型问我:你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大约也是懂了,兴许隔墙有耳。
于是,我顺从地、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屈辱与不甘,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恰如其分的颤抖与怨怼:
“陛下……臣,知道了。”
这场被弃怨夫的戏,我演得淋漓尽致。
她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疼惜,随即松开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我缓缓敛去情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楚云曦的计划我已经明了,但裴修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
这个男人,绝不会让我安稳地活下去。
而我,正等着他出招。
果不其然,裴修见楚云曦竟还肯来见我,想到了斩草除根。
他开始对我下手了。
一日三餐的饭菜里,被下了一种慢性奇毒——牵机丝。
此毒无色无味,淬炼于七种毒虫的尾腺,能缓慢地、无声无息地破坏人的五脏六腑。
中毒者最终会七窍流血而亡,死状凄惨,却与暴毙的恶疾毫无二致。
送膳的内侍是裴修的心腹,他看着我将饭菜吃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阴狠。
可惜,他和我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大人都不知道。
我,就是玩毒的祖宗。
他们只以为我是娇养长大的皇子,不知道我也是蛊族圣子,自小天赋极高。
这牵机丝的配方,还是我年幼时随手写下,扔在一旁的废稿。
我一眼便识破了这拙劣的伎俩。
我非但没有揭穿,反而将计就计。
我完美地模拟出牵机丝发作的所有症状。开始日渐衰弱,面色苍白,时常咳血。
身形消瘦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宫中最好的太医被请来,轮番会诊,最终都束手无策,只得出一个结论:
南疆皇子水土不服,兼之心病难医,恐怕……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