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自己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我已不似从前年轻明媚。
凌乱的发丝,无神的双眼,买不起贵价护肤品,再也遮不住皱纹的脸。
思绪又飘回了那张照片上。
五千二百块的红包。
刘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钱?
我生完孩子后,没办法去上班。
婆婆身体不好,有基础病,每个月的药就需要一千多块。
孩子刚出生,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一周的奶粉六百块。
每个月要还八千的房贷,四千的车贷。
我刚出月子,就开始为这个家精打细算。
婚前,我是一天一杯星巴克眼都不眨的人。
婚后,我却成了抱着孩子在菜市场同人砍价,甚至恨不得再让对方给我搭一把小葱的家庭妇女。
刘哲和我去买过一次菜,在我唾沫横飞和老板据理力争时,他却皱起了眉头。
“算了算了,几块钱的事至于这么计较吗?”
他用力拉着我的手离开了摊位,似乎是嫌弃我刚才的样子很丢人。
我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苦笑。
我也不想这样,可他的工资根本支撑不起大手大脚的花销。
昨天,家里只剩下最后一罐奶粉了。
我斟酌很久之后,才向他开了口。
可他只是说没钱,就开始皱眉抽烟。
我心疼他,他要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个常年卧病的母亲,一个刚生完孩子无法工作的妻子。
最终,我在他的沉默面前败下阵来。
没关系,那我再去想想办法。
只要两个人心是齐的,谁多吃些苦,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我看见了小宁发来的消息才明白。
原来他说的没钱,只是为了从孩子的口粮里、从婆婆的医药费里抠出来一点,给他在前女友面前维持深情人设。
那我算什么?
一个全自动扫地机?
一个全自动洗衣机?
还是一个任劳任怨又听话老实的免费保姆?
婆婆埋怨我不该吓到孩子,害得她也被吵醒。
是,她年纪大了睡觉轻。
可谁又想过我的难处?
做早饭、洗碗、洗衣服、扫地、拖地,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又该做午饭了。
刚把孩子喂饱哄睡,我又要撑着疲累的身体守在厨房的灶台前替她熬中药,一动也不敢动。
我连被吵醒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我根本不能睡。
也不敢睡。
阳台上的衣服不及时收,明天就会招来婆婆的指责。
孩子的纸尿裤不及时换,就要连续好几天给她拍爽身粉。
婆婆喝不到中药,就会在刘哲面前卖惨、讽刺我。
我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再坚持坚持,总会好的。
他也在外面为这个家付出,我凭什么能先说放弃。
可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看不到希望。
我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的所有付出在他眼里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我比不上他的前任自强独立,我只是一个掌心朝上伸手要钱的黄脸婆。
那就算了。
他,我不要了。
这个家,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