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天，我妈把一个男人带回家。
扔掉我通知书说，“女孩子读啥大学，以后你叔叔负担也轻点。”
后来这男人生病住院，要求我出钱。
“这是你后爸，你不管，谁管？”
我直接一个转身，冷笑。
当初毁了我，现在想我养老，没那么好的事！
1
我爸在我高中时去世，从那之后，这个家就只剩下我和我妈。
日子是过得难了点，所以我学习更拼命。
为的就是以后能有出息，让我妈享福。
终于，我拿到了理想大学的通知书。
我满是兴奋地把通知书拿回家，只看到我家坐着个陌生男人。
看到我，我妈一脸喜庆，“媛媛，这是你叔叔，以后就住咱家了，我们家又是一家三口了。”
我站在门口后退，这是哪门子的一家三口，这个男的从哪出来的。
看我面无表情，我妈讪讪道，“你叔叔人好，以后也多个人照顾你。”
那男人看我没反应，也有些尴尬，但迅速适应过来，“是叫媛媛吧，快进来，累了吧，进来坐。”
这男的进入男主人的角色很快，直接把我衬得像个外人似的。
我没理他，直接把我通知书拿给我妈，“妈，我考上大学了，以后出来找份好工作养你。”
所以，我们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有一家三口。
我以为我妈会高兴，她亲女儿考上好大学了。
可我没想到，拿起我的录取通知书，她眉头紧皱，“读个大学得花不少钱吧！媛媛，你看，以后我们家全要靠你叔叔，这……大学，要不咱就不读了吧。”
说完她好像感觉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尴尬得理了理头发。
我眼前瞬间一黑，强撑着没晕，只是认真地看着她，这还是我妈吗？
亲妈怎么能说出这番话的。
别人不知道我为了考上大学付出多少努力，她还不知道吗？
每天学到凌晨一两点，为了死磕一道数学题直接通宵，熬夜背英语单词……
我的努力得到回报后，现在给我说，让我为了给这不知名的男人减轻负担，放弃？
实在没忍住，我眼神变得有些凶狠。
“你还是我妈吗，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别人都是有了后妈有后爸，我这儿直接是有了后爸变后妈呗！”
讽刺的嘴角再也忍不住，看着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媛媛呀，你也别怪你妈，这女孩子嘛，上不上大学不重要，以后找个条件好的结婚才是最重要的。”
我和我妈说话，那男人迫不及待地也加入进来。
看到眼前的两个人用眼神沟通，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使劲闭了闭眼，手指使劲掐着手心，让我保持清醒，不被眼前的两个人气晕。
“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我谁呀，是我妈谁呀，不该管的也来管，关你什么事？”
不忍心对我妈生气，我把矛头指向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我没有看到，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妈闪躲的眼神。
“我和你妈也领了结婚证，现在也算是你监护人，对你上大学这事儿，也有话语权。”
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不知道？
我震惊地把视线投向我妈。
我妈看到我尴尬地移开视线。
心里的愤怒和委屈，不断撞击，冲击着心脏发出阵阵刺痛。
2
这个男人，最终在我家一直住了下去。
我也坚持必须要上大学，不给我上，我就大声嚷嚷上新闻。
当我说出这无力的威胁时，我妈那饱含指责的眼神，让我差点无力承受。
“媛媛呀，我们家经济条件从你爸去世之后，就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懂事点，让你叔叔少操点心，行不行？”
我装作毫不在意她说的话，就算内心千疮百孔，我也不允许自己在他们面前露怯。
“他不是爱当我后爸嘛，当呗，那就得供我上大学，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
我知道，我以后只能靠我自己了，没有后盾再让我倚靠了。
但我也没想到，竟然连一个月500块的生活费，我妈也不愿意给。
“妈，你还是我亲妈吗？真的想让我饿死吗？别人都是一个月一两千，我一个月只要你们500块，你也不给？”
我的愤怒通过手机也能清楚地让她感知到，电话没挂断，但那边半天没回复。
顿了好一会儿，传来哭腔。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现在这条件，我和你叔叔不生活呀！再说，你叔叔也说了，你大学也要懂得独立了，自己出去做做兼职，让我们少操点心。”
我不禁感到一阵心酸，为什么偏偏就是我，要遭遇这些事。
直接挂断电话，我知道，如果说我之前来对她抱有期待和幻想，那么现在都没了。
课满的时候，我就在学校帮人家代拿快递、代打食堂，赚个几块的小钱。
如果课少，就出校做家教、发传单。
大钱没有，但勉强够我自己养活自己。
但要面对突发意外，就完全不行。
因为有时候要兼职、时间紧，也想着省钱，就这样饮食很不规律。
直到我急性阑尾炎发作，浑身痛得冒汗，连基本的站立也无法做到。
室友帮我叫救护车送到医院，医生说要手术。
可我没钱。
连入院要缴纳的基本保证金都没有。
那种绝望让我恨不得从未来过这世上，太无助了。
在医生、室友坚持让我住院的前提下，我抱着一丝侥幸，给我妈打电话。
强忍着腹痛，手颤颤巍巍地拨通，几次打通，那边都没有接通。
室友看不下去，“没事，我先替你垫着，不着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倔强地不让它掉下。心悸感一阵袭来，本就痛得颤抖的手更显无力。
我明明是有家人的呀，不是没妈的孩子。
我爸还在的时候，我半夜高烧，我妈急得整夜守着我。
我因为吃坏东西住院的时候，我妈满眼心疼地照顾我。
可现在，我好像有妈也像没妈。
3
等我妈第二天回电话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
“媛媛，你昨晚有什么事呀，昨天你叔叔那边的哥哥，让我们去他家帮忙，这回来太累就直接睡了，你打的电话就都没接到。”
我还不知道，原来他其他还有儿子。
别人家的儿子都操心，自己的女儿却不管。
窒息迅速席卷我，我不敢再继续听，直接挂断电话。
我疲惫得不想再歇斯底里地去质问，不想徒劳地去争论。
等我稍微好转的时候，就不得不办出院。
没办法，我需要用钱，我的所有收入来源都只能靠我自己。
因为还欠着室友，所有我多找了份工作。
一天晚上，终于下班的我，跑着去赶最后一班班车。
距离最后一班车只有几分钟，我只能走平时不太走的小道。
因为这条路没有路灯，晚上一个人会比较乱。
但为了赶车，我就算胆怯也顾不上了。
心里是怕的，提高警惕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但我没想到，就这么一次，也让我遇上了。
一个中年男人在黑暗的一角，穿得破破烂烂，看我路过，直接不等我反抗就从背后扑上去。
我被吓得全身瘫软，手脚僵硬无法提出一丝反抗的力气，就连呼救声也喊不出来。
等我逐渐回神的之后，被他拉进巷子的一角。
我求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不要伤害我。
“老子什么都不要，就要钱，把你钱全部给我，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黑暗里，被我摔在地上的手机透出丝丝光亮，可以隐约看到面前的男主衣着破烂、头发黏腻长得几乎遮脸。
我不敢犹豫，翻开包把我所有的钱全给他。
“几十块？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实点，别逼我动手。不然……”
边嘴里发出阵阵淫笑，边用力扯过我的包。
我如果有钱，也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兼职。
“你没钱，给你父母打电话，5万，不然这里没人救得了你。”
本就慌乱无措的我，听到要找父母拿钱，心里更是生起绝望。
哪里还有打的必要呢。
我现在在我妈眼里，真的不如钱重要。
但面前的男人突然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对着我，我惧怕得只能最后一搏。
这次那边接得很快，温软的声音传来“媛媛，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面前的刀，让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努力控制住颤抖得厉害的声音，“妈，你能不能给我转5万块钱来，我后面还你。”
温软的女声瞬间变得刺耳，“蒋媛，你有毛病呀，5万，你咋不把你妈卖了呀，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上学，你就是个白眼狼。”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也还是会被刺痛，心里悲哀更甚。
面前这个男人听着不对劲，粗声粗气地威胁，“你不给老子钱，老子直接捅死你女儿，不想她死，赶紧把钱给我转过来。”
那边的骂声戛然而止，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心里的绝望，家庭的悲哀，让我这一刻甚至不惧死亡。
像我这有活着，或许还不如死了。
所幸上天或许都看不下去了，有几个人年轻人从这条路过来正好撞见，救了我。
回到寝室的后，后劲上来，我全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对于家庭的绝望，让我感到我的未来陷入了泥沼当中。
4
寒假离校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回去，待在学校至少不会让我感到心累和疲倦。
最后还是回家了。
但如果我知道，我这次回去就不会有机会再回学校的话，我死也不回去。
等我回家之后，其他家家户户都是在准备喜庆的过年。
只有我家，不像个家的样子。
那个男人不是个好人，和我妈结婚之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妈拼死拼活节省下的钱，转眼就被男人拿去赌输光。
没钱就找我妈要，我妈不给就打我妈。
就算对我妈再怎么失望，那也是我妈，我不会允许她被欺负。
在一次他又动手的时候，我直接冲进厨房拿刀跑出来。
看到我手上的刀，男人眼里闪过畏惧，停下了动手的动作，接着破口大骂。
我不在乎他骂什么，但不能动手打我妈。
我妈也被我手上的刀吓住，眼里一阵惧怕，紧接着赶紧招呼我把刀放下。
“你这是干啥，你后爸又不是认真的，你还准备杀人呀，你这孩子，那也是你爸，你这脾气找谁学的……”
我的眼里满是不解和不甘，在这动手打人的男人和我上，她依旧选择这个待她不好的男人。
“他不是我爸，你到底知不知道？妈，你明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这个男人浑身是毛病，赶不上我爸一星半点，但她还是把他当做宝一样。
那男人听到我妈的话，明显开始得意，“你这死丫头，神经病，白眼狼，要杀你爹，有没有良心，我要去报警抓你，吃牢饭。”
骂骂咧咧逐渐越来越远。
我浑身冰冷一片，手上的刀似重得像千斤铁，我再也拿不稳，摔在地上。
这刀的摔下，似乎也标志着我狠狠被摔。
等到开学的时候，我根本没想着从家里拿钱，也没有丝毫让他们供我的想法。
可我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伙同我妈，在我要开学的时候，把我锁在家里。
我嘶吼狂叫，声音嘶哑一片，锤门锤得手背全是血痕，可没有丝毫作用。
就算我整天向外呼救，也没有任何人来帮我。
我家住得偏，就算有人听见也只会唏嘘，清官都难判家务事，没人愿意插手。
可我不甘，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自杀，等我妈们发现我的时候仅剩下一口气。
等我醒来，是那个男人难听的怒骂，是我妈哭哭啼啼地怨恨，说我不懂事，不为他们着想。
我不甘心，可我最终放弃了。
这可恶的男人，用我妈威胁我，“你敢走，你妈就要完蛋，我不打死她龟儿子的。”
能怎么办呢，我妈丢不下这个烂人，我也无法丢下她，就算她对我再不好。
5
要说我放弃学业在家的那段日子，我愿称之为我的噩梦。
我妥协之后，我知道我没办法和他们相处，所以准备出去上班。
不知道那男人和我妈说了什么，一个劲的不准我出去。
我有些无奈，嗓子里透露着疲倦。
“妈，我是去上班，上班了能帮家里减轻很多负担，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妈听这话，好像心动了，不等她回应，那男人就阻止，“你长大了也该懂点事，家里这么多事光你妈一个人，你不心疼她这么辛苦，在家帮忙就行了。”
我直接一个白眼，“你不做事，你是皇帝老爷，就要我和我妈当牛做马养着你，你是个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滚出去，惯的你。”
越说，心里怒火越盛。
但后来因着顾忌我妈，怕我妈在家受欺负，我决定在家先待一段时间看看。
但不料，就才这么一段时间，也会出现那么多篓子。
这男的不知道去哪儿打牌输了一大笔钱，欠钱了就偷偷拿我身份证去贷款。
直到催债的电话找上门来，我才知道。
“你有病吧，一天光吃光睡啥也不干的玩意儿，还拿我身份证去贷款，你他妈有病赶紧去治，别在我家可劲霍霍。”
一股脑的怨恨相向涌出，看到我妈惊慌的样子，我也不打算继续忍，“妈，今天这事如果你还是包庇他，可以，我俩断绝母女关系，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妈了。”
不等我继续说完，我妈眼框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我心里久违地酸涩，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这事儿是他不对，可你别冲动，你叔叔被抓了，我们娘俩可咋办呀，没个顶梁柱在，没有撑事儿的，谁都能欺负咱。”
我只觉愚昧至极，心里的郁气不断上涌。
“自他来了我们家，妈你说，他撑了什么事儿，又是个什么顶梁柱，一天不动手就算谢天谢地，你真的是瞎吗？妈，因为这个人，你女儿没上大学，已经毁了一半儿了，你是想让我去死才甘心吗？”
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喉头的哽咽似乎要将我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输出。
最后这事儿，是那男人那边的儿子出面解决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儿子，相对而言，比那男人好很多。
大概是知道他爸对我家的亏欠，所以过来把钱给我，让我后面还上，家门也没好意思进。
我不明白，我妈到底在执着什么，为什么就死抓着这个男人不放。
就算他家暴、好吃懒做，还嗜赌如命，可这个女人也不放手。
有时候，我都快不记得我记忆里那温柔慈爱的母亲模样了。
直到后来，我终于知道了真相，为什么我妈对这男人这么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