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屁!看他这怂样就没敢睡!”
“赵大哥,不是我说你,守着这样的美人儿你都不敢上,真够丢人的!”
“就是,男人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岂能顾前顾后?换做是我,早把这小骚货给办了!”
“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快班差人向来鄙视赵岑。
搁在以往,赵岑干了黑活,快班差人还能从中抽点水,对他倒也还算客气。
但自从赵岑险些被狗咬残,连黑活都干不成了,在县衙的地位直接掉到底。
所谓的“赵大哥”不过是极尽羞辱之能事。
面对差人的讽刺挖苦,赵岑也不在意,关上院门,无视周遭引言怪气的同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县子方向走去。
身后不断传来快班差人的讽刺谩骂。
“装你妈!”
“什么东西,都他妈残了,还敢摆谱。”
“早点回来,免得美娇娘被人给强上了。”
“哼,废物东西,还有两天,看你怎么凑齐欠吴老爷的十两银子!”
纳兰抱着水盆,望着赵岑远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些惴惴不安,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以夫君现在的身体,真能找到活计?
夫君该不会以做工为幌子,扭头去了赌坊吧?
三天筹集十两银子,太不现实了。
纳兰的思绪很乱,也不敢在门外站太久,快班衙差就围在院门处,对着她指指点点,毫不掩饰下流龌龊的嘴脸。
她担忧地看了眼赵岑,关上远门便快步走回了家中。
赵岑离开桑梓村,走了没多远就不得不停下歇脚,尽管伤口已经消过毒,但腿上还是疼的发木。
很难想象,普通的野狗会拥有这么恐怖的咬合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脚骨也被咬伤了。
那晚遭遇的究竟是什么?
赵岑努力回想,可惜前身嗜酒过度,记忆极为混乱,只记得被什么东西扑倒了,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赵岑挽起裤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重新打量伤口。
牙印深不见底,不像是被咬出来的,倒像是被小刀子捅出来的。
这特么别说狗,狼的牙齿也没这么大啊。
出事的地方,正好位于大田县和桑梓村中间,是偏离县道大约二十步的一片荒地。
来回扫视了几圈,两枚隐藏在荒草里的脚印,映入赵岑眼帘。
“你……特么到底是什么狗?”
赵岑撑开手掌,放在脚印上比划了一下,竟比他的手掌足足大出一圈。
“我就说,普通野狗怎么可能把我伤的这么重。”
“这分明是……虎爪!”
赵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与“虎”相关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来。
早在几天之前,就有猎人向县衙上报,大田县一带发现了“大虫”活动的迹象,他们设置的陷阱伤到了那孽畜。
但由于没有害人命案,所以县衙一直懒得理会。
不出意外的话,那天晚上,前身赵岑恐怕就是遭到了大虫的袭击。
那大虫或许是受了伤,惊慌失措之下跑进了村子,刚好遇到了赵岑……
赵岑的前身毕竟是壮班,又时常干黑活,身怀匕刃,遭到袭击后激发了求生潜能,竟将受伤的猛虎击退。
“那只大虫不仅放弃了猎杀,而且伤势似乎还加重了。”
赵岑看着地上的血迹,不由陷入了沉思。
“受伤意味着短期内无法捕猎,过去了这么久,却从没听说附近哪里出现过打虎英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只大虫应该跑去林子里躲起来了,而且现在肯定无比虚弱。”
“虽然县衙没有悬赏大虫,但大虫一身都是宝,就算是卖皮和药材,都远远不止十两银子!”
赵岑果断折返。
能否偿还吴邸的债务,为今之计,只有一解,便是猎虎!
见赵岑出去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赵程氏不由一阵叹息。
“咱家这个坎儿,恐怕是过不去了。”
纳兰也是一阵怅然,但也只能轻声安慰赵程氏。
“娘,至少夫君没有去喝酒烂赌,这便是好事。”
赵程氏苦笑不止,轻轻拍抚着纳兰的手背:“傻孩子,我是替你心疼。”
“等吴邸派人来了,拿不出银子,可如何是好?”
纳兰眼神黯然,缓缓看向正在打磨柴刀的赵岑,不由深吸了口气,似是豁出去了。
“哪怕夫君只对我好一天,也值了……”
赵岑听到婆媳二人的对话,只能装作没听见。
毕竟猎虎这种事太夸张,就连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会轻易去招惹下山虎。
家里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这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打磨了整整一个上午,柴刀才终于重新焕发光亮。
就在赵岑检验柴刀的锋利程度时,院外却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喊声。
“大哥,整啥呢?”
赵岑现在对“大哥”这个称呼有点敏感,他转身循声望去,只见栅栏外站着一个糙汉子。
接近六尺的身高,虎背熊腰,坑坑洼洼的大脸盘子,像是烧糊的豆饼子,又丑又狠。
见赵岑不吭声,汉子推门就往里进。
结果下一刻,柴刀就凌空飞过去,稳稳砍在院门旁边的木桩上。
汉子吓了一跳:“嘶!大哥,你疯了?!”
“是我,铁生!”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难不成真被野狗咬傻了?”
赵岑自然认得此人,与马三刘强一样,也是他的好兄弟,住在邻村,和已经毙命的赵坦一路货色。
无事不登三宝殿,料想此人也没憋着好屁。
就在赵岑起身,准备下逐客令时,赵程氏却惊喜无比地迎了上去。
“铁生,你咋来了?”
“快进来。”
周铁生拔出柴刀,扔到赵岑脚边,把另一只手上的半斤豆子,塞到了赵程氏手里。
“大娘,我这不是听说赵坦死了吗,专门过来吊唁,顺便再看看您老人家。”
“大哥这是怎么了?好久不见,一见面就要砍我,我又没招惹他。”
等赵程氏把昨晚发生的事一说,刚才还打算去吊唁的周铁生,直接转身,一脚把赵坦家的篱笆墙给踹倒了。
“狗日的,老子还专门来吊唁你,我吊唁你娘!”
“狗东西,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