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漂亮又聪明。
好奇地跟我一起下地里干活,只是站在边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来路过的都不自觉停下脚步,往她这瞟。
几个后生凑过来聊天,对着我指点,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总之目光刺眼,逗得林素婉咯咯笑。
回去时,我扛着锄头,心里沉甸甸的。
我觉得陈岩说得对。
我和林素婉差距就是很大。
“陈岩哥,你们这假夫妻,还不打算告诉伯母吗?生不出孩子,到时候伯母该多难过啊!”林素婉感叹着。
这话一出,陈岩把我从主卧地板赶到了柴房去睡。
赵春娥也知道了,大骂我毫无用处。
我曾偷偷去看过陈岩。
他丢掉拐杖对着镜子练习走路,没两步就摔倒,拿着剪刀扎自己大腿,“废了就废了,烂掉才好。”
我扑上去抢剪刀,却被他一把推开,“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态度又不好了,我有些难过,心里默默想,一定会治好的。
我冒着雪去山上神棍那里求了土方子,阿爷说那神棍可灵了。
当年捡到我时,差点没气,愣是被那神棍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回来后,我半夜偷着给陈岩敷药,逐渐有了好转。
我一边偷学林素婉,一边在等陈岩好。
心里一直不忘阿爷的话,“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
我学着林素婉那样,挺直身子,捏着腔调,“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霜……霜降多吃姜!”
“扑哧,”林素婉在拐角处捂住嘴笑,后面的陈岩黑着脸。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丢掉拐杖走几步了。
林素婉笑出了眼泪,叹气,“阿泥妹妹今天很精神呢!”
陈岩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他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发脾气。
却无端说了句,“没有那脑子,还是好好喂猪吧。”
彼时,我还是没有放弃陈岩。
我给他做了安神香囊,又打了薄底鞋方便他练习走路。
他统统不用。
腿好了,我要和他一起到医院做个检查。
他不肯。
最后还是林素婉说,让阿泥和你一起去,做最后检查也放心。
他才和我一起去的。
镇上的医生客气地喊他“陈干部”,家属在外面等候。
他紧皱着眉头,“不是家属,远房表妹。”
有护士动手摸他的腿,他也不会像对我那样,嫌恶踢开。
回去的路上,风很大。
我问他冷不冷,看到路边有个捂着胸口咳嗽的大叔。
我就只有一件破棉袄,但还是递了过去。
因为他面色苍白,浑身潮气,很可怜。
“自己都活不起,还管别人?他那个样子,哪里像是乞丐,不是逃犯就是拐卖人口的。”
“你从哪看出来的?”
陈岩是读书人,见识多,肯定比我看得准。
但他不想理我。
“没事,逃犯的命也是命,没命了怎么伏法啊!”
他捂着胸口咳嗽的样子,太像我阿爷了,阿爷痛苦的样子,我不想再看到。
他和我一样,也无家可归。
看着我每天在陈岩身边蹦跶,但真的不像一家人!
阿爷骗我,结了婚也不一定是一家人。
陈岩愣怔地看我一眼,“真是傻子。”
我听了陈岩太多不好听的话,可每一次都还会心口隐痛。
我不吭声,跟在后面。
陈岩的腿真的好了,走得越来越快,或者说,他故意把我丢下的。
眼眶通红,走到村里时,天暗得已经找不见路了。
突然窜出一只瘦狗,我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我终于想明白了。
我不要陈岩了。
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决定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