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禾还想再劝,我却已经抬步向外走去。
刚一拉开殿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混杂着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香,便扑面而来。
这味道,我到死都记得。
是洛雪依最爱用的那款“醉红尘”。
果然,下一刻,萧承嗣高大却略显踉跄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他看见我,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那封用印泥封缄的信上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沈清辞,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他厉声质问,眼中带着一丝酒后的猩红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手里拿的是什么!”
说着,他便伸出手,要来抢我手里的信。
前世的我,定会吓得后退,将信死死护在怀里。
可现在,我只是轻轻侧了侧身,便让他扑了个空。
他的手挥过我身侧,带起一阵风。
我抬起眼,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静静地打量着他。
我的目光是那样冷,那样陌生,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冷得让他心头猛地一震,连酒都醒了三分。
他似乎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我永远是温柔的,顺从的,甚至是卑微的。
哪怕他再如何冷落我,羞辱我,我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一丝乞求的爱意。
可现在,那份爱意,连同我这个人的灵魂,都好像被抽走了。
“殿下。”
我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这是罪证。”
我晃了晃手中的信,动作不大,却像千钧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你,与你的好雪依,还有她身后的洛家,意图结党营私,动摇国本的罪证。”
萧承嗣闻言,先是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心虚和慌乱。
但随即,那丝慌乱便被勃然大怒所取代。
“一派胡言!”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沈清辞!你就是嫉妒雪依!”
“你见不得我与她情深意笃,见不得我对她好,所以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污蔑她!”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满眼都是鄙夷和不屑。
“收起你那副妒妇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别以为有镇远侯府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这东宫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雪依冰清玉洁,善良纯真,不像你,满肚子都是阴谋算计!”
听着这些前世曾让我心如刀割的话,我终于笑了。
笑得肩膀微微颤抖,笑得眼底再无半分爱意,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和浓浓的嘲讽。
“殿下。”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是在污蔑她。”
“我是在救我沈家满门。”
“从你识人不清,踏上这条与虎谋皮的不归路时,你我之间,便已恩断义绝。”
萧承嗣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从我眼中,看到了决绝。
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彻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