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送走了韩琦后，秦凡就回了大书房。
幽月已经在大书房中等候了多时，见到秦凡进来，她俏脸有些难看，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客气了。
“殿下，你今日太鲁莽了。”
幽月咬牙切齿，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今日若没有丹书铁券，宋庆必定会杀你？”
秦凡在书桌前坐了下来，耸耸肩道：“我知道。”
幽月最讨厌的就是秦凡的自以为是，攥紧拳头恨恨道：“你知道你还敢和宋庆硬碰？还有丹书铁券，老主人有过遗命，丹书铁券是留下来对付皇帝的……”
秦凡抬手打断幽月，嗤笑道：“对付皇帝？现在燕王府连一个宋庆都对付不了，你觉得还等得到去对付远在京都的皇帝吗？”
“幽月，别把目光锁定在本王身上，而是要把目光锁定在时局上。”
“就拿今日这事来说，整个蓟州都以为本王疯了！但本王若不疯，现在的燕王府已经血流成河了。”
“如果本王没有把战场延伸到王府外，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宋庆野心，而是在王府内，你觉得拿出丹书铁券，宋庆会怕吗？”
幽月想说秦凡是强词夺理，但话没出口她就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意识到秦凡话中的含义。
是啊！如果今日的战场不是在燕王府外，而是在燕王府，会怎么样？
燕王府所有人都会死。
没有人见证，就算拿出丹书铁券，宋庆也敢屠戮燕王府满门，因为死无对证。
而秦凡之所以把战局搬到王府外，与其说他疯狂，不如说他是想要借着疯狂的劲，让整个蓟州城的人都见到燕王府的丹书铁券，逼迫宋庆短时间内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燕王府。
这是莽撞？不，这是智慧，是谋略……
想到这些，幽月抬头看向秦凡时，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原来，从一开始他都不是在胡闹，而是有计划地将燕王府带出困境。
“是属下失态了，请殿下责罚。”
幽月单膝跪了下来，抿唇道。
“起来吧！”
秦凡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就怪罪幽月，毕竟前身的不靠谱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扭转过来需要时间：“有关宋庆的情报，你收集到了多少？”
幽月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秦凡：“都在这里面，这是宋庆这一年来所有的行踪和活动轨迹。”
秦凡接过信封撕开，摊开情报仔细阅读，偶尔还会停下来，抚摸着下巴进行推敲。
“土匪？不行，不能用，风险太大了。”
“刘闵？也不行，这太监代表阉党，用他来对付宋庆是可以，但只能压轴，出场太快反而不妙。”
“朝廷？也不行，鞭长莫及，就算皇帝知道宋庆通敌叛国，下来查没有大半年纯属扯淡。”
“……”
他指尖轻轻敲着桌案，每想到一个计划，他都在脑海中推敲，然后在逐渐排除。
幽月站在桌前，美眸看着自言自语的秦凡，俏脸越来越震惊。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秦凡说半个月解决掉宋庆的羽翼，并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正在为了这个目标在做局，在制定计划。
短短四五页的情报，秦凡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放下手中的情报后，他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情报中很多事情都可以利用，但是效果见效太慢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见效最快的计划！
“外部原因看来不行了……那内部呢？”
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猛地一拍巴掌道：“想岔了，蓟州的事情，自然蓟州内部自己解决……”
秦凡快步走到桌边，翻开桌上的情报，手最终指在一个名字上——赵俞。
赵俞如今是右军都督，一年前秦凡兵败后，朝廷原本想要赵俞接任大都督之位，但被刘闵和宋庆从中作梗，导致他与大都督之位失之交臂。
以赵俞锱铢必较的性格，对宋庆肯定会恨之入骨，这点可以用来做文章！
“赵俞！赵俞，有什么办法，能够引起赵俞和宋庆火并，两相对杀呢……”
秦凡陷入了沉吟。
利益？
不行。
有刘闵在，如今北境各势力的利益，还算均衡。
而且从情报中看得出来，刘闵为了安抚赵俞，将蓟州十八座主城中的七座，都有意无意地划给了赵俞。
用利益打破平衡，会有效果，但和外部因素一样，见效太慢了。
“女人！”
一旁的幽月忽然说了一句。
“嗯？女人？”
秦凡回过头，一脸诧异地看向幽月。
幽月从秦凡手中拿走情报，指着有关宋庆的情报道：“宋庆的儿子宋睿，是宋家的独子，深受宋庆的宠爱，而宋睿这人极其好色，而且极喜欢有夫之妇。”
“因此，蓟州城很多的良家妇女，都遭到了宋睿的迫害……”
秦凡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懵，宋睿此人他知道，但他的记忆中宋睿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以前见到不可一世的前身，都得吓得跪下来叫爷爷。
这家伙能这么恶？
也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
他爹现在是北境边军大都督，搁在后世，那就是一方战区总司令，他的确有了狂的资格。
“而宋睿新娶的女人，是江南有名的花魁。”
幽月继续道：“这个女人被赵俞纳为妾后，就谋害了赵俞的原配和两个女儿，并且擅自将张道吉张大人划给墉城的救济粮倒卖，导致墉城饿死了数万人。”
秦凡震惊了：“张道吉不管吗？”
幽月咬咬牙道：“宋睿每祸害一个良家妇女，亲属敢告发全家就会被灭口，而受害者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怎么告？”
“至于赵氏的罪，那就更简单了，在赵俞的一番捣鼓下，这些饿死的人全成了暴民。”
“王八蛋！一群狗娘养的！”
秦凡一拳砸在桌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原本，只是想为了稳固王权而设计让两人火并。
但现在，一个奸淫妇女，却逍遥法外。
一个，贪墨救济粮，却诬陷饿死之人为暴民……
此等畜生不如的行径，哪怕是个人，也没法忍受！
更别说，这还是在自己治下，在自己主政一方的北境！
不管是为了替百姓讨回公道，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秦凡这一次，都要拿这两人来祭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