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爸只是掏出手机给警察看了看我发送的那条短信,抱怨道:
“你看,联系她做什么!
“自己老子过寿,人都不到现场,说工作忙,不一定赶得回来,一点儿也不孝顺,真是白养了。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我是不信,凶手能杀到她头上。
“你们还是多派点警力在我儿子身边,他年纪还小,也有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带队的警察韩昼面色不悦,张了张嘴明显还想多说些什么。
但身后的干警匆匆地赶到身旁说道:
“韩队,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
“死者为女性,看牙齿年纪应该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很短,不超过十个小时,但头颅整个被泼了硫酸损坏严重,根本无法确认死者身份,就连DNA都没有办法取样。
“能够初步断定,这是一场性质极为恶劣的虐杀!”
一旁听着的我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三层的蛋糕塔,惋惜地说道: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得受了多少折磨,连尸体都被糟蹋成这样,唉,真可怜,这爹妈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韩队长,你们一定要追查到凶手!还这个小姑娘一个公道。”
看着我爸满脸痛心的表情,我不由得觉得讽刺。
他镇定地向警察汇报案情,安抚着后妈和弟弟,斥责着杀人犯的残忍,甚至为死者生前死后的惨状感到惋惜。
但他不知道,他口中可怜的年轻姑娘,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应该是有过父爱的,我曾从亲戚的嘴里拼凑出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很恩爱,家境殷实,满怀期待和爱意中等待着我的降生。
但,妈妈难产了,羊水栓塞后轰然离世,只留下我和我爸。
我的出生是伴随着妈妈的哀乐,就连我爸看我的眼神也带着悲戚和怨恨。我曾无数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也曾安慰自己他只是太难过了。
直到,我爸再婚了。
新的婚姻填满了他,几乎抹去了妈妈存在的一切痕迹。
除了我,是妈妈最后的遗物。
好在家庭还算和睦,苗阿姨对待我就像一个合格的后妈,宽和但又疏离。
直到秦浩宇的出生。我爸老来得子,几乎是如珠似玉地宝贝着。秦浩宇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唆,从小便不喜欢我,习惯用尖锐的言语刺伤我。
在无数次争执中,我爸开始渐渐地偏帮弟弟。
两年前的一次争执后,我爸将秦浩宇抱在怀里耐心地哄着,抬头呵斥我:
“跟你弟弟道歉!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姐姐,都不知道让着点弟弟吗?”
我哭着看向他:
“是他先骂我,说我是外人,不配待在这个家里。让我赶紧滚出这个家!骂我是没妈的孩子!明明他才是晚出生的。
“我不道歉!爸,你难道忘了妈妈吗?我有妈妈的。”
怀里的秦浩宇探出头来,稚嫩的脸上满是得意地说道:
“保姆都跟我说了,就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妈妈,滚啊!这是我的家。”
一如既往地,我没等到我爸主持正义。
只有沉默,我爸默认了秦浩宇的话。
我在那时候清楚地认识到,他不是太难过了,他只是一直在怪我。
我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些年的还算尚可的父女关系在我的离开后,也不知为何地逐渐变得支离破碎、面目狰狞。
二十岁那年,爸爸他有了新家,不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