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和我通话的同时,程婉君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宋怀瑾和他的孙子。
程婉君稍稍老去的容颜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容。
“可以回来吗?”我问。
程婉君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皱眉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为社会公益无私奉献一生,你难道要让我半途而废吗?”
是啊,整整三十年,我为了能让程婉君实现她口中为社会做贡献的终生理想,哪怕一个人再苦再累都没有叨扰过她一次。
以至于,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活成了笑话。
“程婉君,这三十年,你真的是在做义工吗?”
我低声说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沈致礼,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难道还要怀疑我?”
她语调微恼,刚说完这句话,抬头就看到了我。
程婉君收起手机,连忙看向身后的宋怀瑾祖孙,见他们没有发觉异样才松了口气。
她面对着我,微微眯起了眼睛,略显浑浊的瞳孔中却没有一丝愧疚。
“沈致礼,你跟踪我?我真的没想到,你我携手近四十年,你竟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我是在帮着怀瑾一起照顾孙子,那是因为我已经将最好的婚姻给了你,如今人至暮年,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他。”
“我不过是为了弥补没能和他在一起的遗憾,你难道要让我带着遗憾入土吗?”
伴随着她的声声指责,我的一颗心渐渐冷了下来。
宋怀瑾是她的初恋,也是曾伤她最深的人。
当年我和程婉君谈婚论嫁时,她已和宋锦年分手近一年。
那时她说,自己早已厌倦了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想和一人安稳相伴度过余生。
可她明明从来不曾放下过年少时的初恋。
却为什么要误我半生,生生欺瞒我三十年。
我和程婉君不欢而散,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中。
她依旧按例在宋怀瑾身边待了三天才回家,并且在回家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径自搬到了阁楼去睡。
阁楼里还放了许多程婉君的画具,她是自由画师,信奉优雅主义的生活了一辈子。
她每周都会在个人主页更新一幅画作,并积累了很多粉丝。
这次她画的是夕阳下正在荡秋千的小男孩。
在看到她更新的画后我恍若迎来当头一棒,迅速翻看了她的所有过往作品。
蹒跚学步的孩子、白首相依的老人、两只尽管布满岁月沧桑却紧握在一起的手……
程婉君用自己的画笔,一点一滴记录了所有和宋怀瑾有关的三十年。
而我的呕心沥血所付出的一切,从来都入不了她的眼。
程婉君始终观察着我的态度。
在大概意识到我是真的被她伤透了心后,她开始不再以做义工的谎言离家。
甚至开始在个人账号中转发一些类似于“老来有伴其实是一种幸福”之类的文章对我以示警醒。
我权当没有看见。
我们两人之间的事终究还是闹到了儿子儿媳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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