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空白了十几秒，随后周士斌冷厉的声音传来。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她说不卖有用吗？”
“这老太婆，硬气个什么劲！”
“还真以为这个家她说了算？”
我听着周士斌说出霸道蔑视的话来，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儿媳听见周士斌的话后，脸上立马堆起了笑。
“爸，这个家还是您做主。”
“妈这会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
“那爸您先舞着，我在家等您回来。”
我起身迈步走到儿媳身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
冲着周士斌大喊：“你赶紧回来，不然我就放把火把房子烧了！”
“一个小时后，我见不到你，你就等着看你的房子上不上新闻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把手机塞给了儿媳妇。
她显然被我吓到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妈，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
“等爸回来，咱们有话好好商量还不成吗？”
我没理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来我为这个家付出的点点滴滴。
我和周士斌是相亲认识的。
见他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了他，年轻时的他身姿笔挺，有着城里人光鲜的背景。
他父母是抗战老兵，他在家排行老二。
而我不过是农村里的一名女娃，能嫁给他属实是高攀了。
他的工作是分配的，县城里联合社里的员工。
吃国家饭，在当年很是光鲜。
因为计划生育，我只生了周伟一个儿子。
生下他后的第三年，周士斌就迎来工作改革被迫下岗待业。
于是我开始了摆摊赚钱的生活。
天不亮三点钟我就起床，骑着三轮车去十几公里外的菜市场买菜。
回来摘菜洗菜，熬骨汤，为出摊卖米线做足了前期工作。
这期间我还要送儿子去幼儿园，给他们爷俩做饭。
那几年是我最累最辛苦的时候。
周士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不会帮我一点忙。
还总是躲着我，以各种理由不和我一起出摊。
印象里有一次，他和朋友喝酒吃面恰巧在我摆摊的附近。
他明明看见了我，却嘴上找着借口拉着他朋友去了稍远的一家坐下。
我本想招呼他朋友的话语也哽在喉间。
再也没说出来，那天起，我明白了。
即使我和周士斌结婚多年，终究不是和他一个等级的人。
我的存在，只会拉低了他的面子。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睁开眼看向门外，儿媳妇起身开门。
周伟埋怨的声音传来。
“妈，昨天还好好的，你闹什么？”
儿媳妇给儿子使眼色，奈何儿子情商不足压根没放在眼里。
我坐起身来，看向他。
“没有闹，这房子我不想卖了。”
“车贷你自己想办法还，孙子要的东西你有钱就买没钱你自己想办法。”
“奶奶，你答应过爸爸的，怎么变卦了！”
“奶奶，你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喜欢奶奶了！”
我的大孙子跟随周伟身后走了进来。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话里有赌气撒娇的成分。
“你爸妈承诺你的奖励，你找他们要。”
“奶奶没本事，给不起你想要的东西了。”
我话说完，孙子站在一边瘪着嘴，看了看儿媳妇。
往后面退了退，欲言又止。
手机突然响起，是维修师傅打来的。
我想起三天前，家里的那台老旧半自动洗衣机坏了。
曾打电话找他来修。
“你好，洗衣机的零件我这边买到了，你的洗衣机修好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搬走？”
“维修费多少我转给你，洗衣机暂时放你那吧。”
挂上电话，我冷笑了一声。
那台半自动洗衣机还是我十年前买来的，儿子儿媳他们用的是最好的全自动。
只有我的衣服才会放进那台洗衣机里洗。
而周士斌的衣服，自打结婚以来一直都是我手洗。
他这人特别讲究，总说洗衣机伤衣服，洗不干净。
而我这个免费的保姆就应该给他手洗衣服才对。
站在床边的儿子急躁又不耐烦的对我说。
“妈，我来的时候和爸通过电话了。”
“他说他一会回来。妈，我爸他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你们俩结婚这么些年，你不是一直忍让着爸吗？”
“有什么事情能上升到离婚，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