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一棵观音树。
每年村里都都会选出一位树女献祭给树神。
这样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就会有儿子投胎。
我的姐姐被选中成为树女后，我妈带着她去了观音树下。
没过多久，我妈便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合不拢嘴。
往年，为树女被献祭的女孩都会消失，可姐姐却回来了。
我妈开始在每天夜里把不同的男人带入姐姐的房间。
只有我看到，每个从我姐房里出来的人身上都长出了树枝……
1
我们村是远近闻名的送子村，村口的观音树是我们村的神树。
我们村每年都要选出一位树女献祭给树神，这样才能村里的女人才能得到树神赐福，生下儿子。
我的姐姐被选中成了树女，她被我妈带到观音树下后就再也没回来。
没过多久，我妈就怀孕了。
自从我妈怀孕后，她在家的地位直线上升。
“招娣，给你妈和弟弟把这盆肉端过去。”奶奶把她养了很久的鸡宰了，把鸡肉炖的香喷喷的，我闻着直咽口水。
“你个赔钱货，还想吃老娘的鸡？”
或许是我在鸡肉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便换来了一顿毒打。
“奶奶，我这就去，别打……别打了。”我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抱着盛着鸡肉的盆子便跑到了堂屋。
我妈正躺在炕上美滋滋的摸着肚子，看到我端着鸡肉来了，立马扑上来吃了个精光。
今天，我妈的食欲格外的大，从早上到现在，那嘴就没有停过。
一家人的晚饭基本上都进了她的肚子之后，她还是没有吃饱，她的肚子就好像是个无底洞一般。
偏偏奶奶还说能吃是福，又给我妈炖了两只老母鸡，让我妈来年给她添一个大胖孙子。
“招娣，你看看弟弟长的好不好？”我妈摸着肚子，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她的样子有些奇怪，明明刚诊断出怀孕，才几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便鼓的老大，像是怀了七八个月一般。
但是她只是肚子大，她自己身上却没有什么肉，好像吃的东西都被弟弟吸收了一般。
我觉得不对劲，但是我也不敢说，只好低头站在一旁不说话。
“赔钱货，跟你那个爹一个德行，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赶紧滚，看见你就心烦！”
我怕她打我，掉头就跑。
跑的太急，撞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盼娣？！”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我妈那惊恐的声音。
姐姐？
我抬头看去，在月光的照耀下，姐姐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
可是，姐姐不是被献祭给树神了吗？
被带去观音树下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可姐姐……
我心里害怕极了。
“招娣，快起来，地上凉。”
姐姐朝我伸出了手，笑的很温柔。
我突然有些讨厌我自己，这是我姐姐啊，从小到大一直疼爱我的姐姐，我怎么会怕她呢？
2
姐姐回来了，除了妈妈有了弟弟之外，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
不！
有一点不正常。
一连三个月，来我家的人变的多了起来，还有那些平常根本打不着交道的叔叔伯伯们都来了，他们不在堂屋谈话，反而是到姐姐的屋子里面说话。
整天整夜，只要有人来，我家便回荡着姐姐的嘶吼与哀求。
我害怕姐姐出事，想要进去看看，但是被我奶奶一扫帚打倒在地。
“呸！家里的衣服洗了吗？就知道偷懒！”
那扫帚一下一下的落在我的身上，疼得我眼泪直流，满地打滚。
“奶奶，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这就去洗衣服，我这就去！”
“去外面洗，别在这儿碍老娘的眼！”我奶奶一手拿着扫帚，一手叉着腰，一双吊梢眼冷冷的看着我。
我扯了扯破的掉棉絮的衣服，端起脏衣服朝河边走去。
临了还看到我奶奶朝着我姐姐的房间吐口水，说：“全都是赔钱货，吃我的喝我的，让你给我乖孙赚点老婆本就喊的跟要了命似的，我呸！”
“还站在哪儿干什么？”
奶奶看到了我，手里的扫帚朝着我打来，我不敢再磨蹭，端着脏衣服朝外面跑去。
我们村子穷，大多数人都是来河里洗衣服。
我来的时候，河边已经有了很多人了。
但是见我来了，她们便都散开了，似乎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病菌一样。
“一家人全都是狐狸精，大的大的不要脸，把全村的男人都勾过去了，小的小的也不是个好东西，看看那脸皮就不是个老实的！”
她们说的很难听，但是比这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这些就不算什么了，我权当听不见，反正就是骂两句，总比挨打要好。
“咚——”
不知道是谁先拿石头砸我，但是他开了个头，不计其数的石头都朝着我砸了过来。
“砸狐狸精喽！”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子带领着一群四五岁的孩子拿石头朝我砸过来。
“别砸了。”
但是没有人听我的，石头还是一个个的朝我砸了过来，砸的我头破血流。
一旁洗衣服的女人笑的更大声了，“活该，这就是你姐姐勾引人的下场！”
不是，我姐姐没有勾引人，是他们来我家的！
我想辩解，但是不会有人听我的，她们只会认准自己的想法。
血，混着眼泪在我的脸上流淌。
“住手！”
一个小脚老太太拿着竹竿把作乱的小孩子们赶走了。
“招娣，疼不疼啊？”
王奶奶枯瘦但温暖的手掌擦去了我脸上的血和泪。
我想说疼，但是一旁的女人们看到王奶奶帮我可就不依了。
“哟，王奶奶啊，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老实的在家待着等死啊？哪天要是一不小心死路上了，那多晦气啊！”
“嘿，人家出来怎么了？你没看到人家去找那小贱妮子了吗？保不齐也是想男人了，想着那小妮子能给她带个男人去！”
“一大把年纪了还思春呐！”
“哈哈哈哈哈……”
女人们的笑声很刺耳，说出来的话也很难听。
可王奶奶不惯着她们，拿着竹竿就朝着她们打了过去。
“要命啊？！”
女人们惊恐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奶奶一竿子打到了好几个人，她们四散开来，欺软怕硬的跑了。
“招娣，没事，王奶奶保护你。”
王奶奶放下竿子，拿起我那被冷水泡的皲裂的手，叹了口气：“可心疼死王奶奶了。”
“走，去王奶奶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王奶奶拉着我的手往她家走，我看着王奶奶的背影，鼻子酸的很，要是我是王奶奶这样的人就好了，那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到了家之后，王奶奶先是给我处理了脑袋上的伤口，又给我的手涂抹药膏，比我自己还要心疼我自己的身体。
“谢谢王奶奶。”
王奶奶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姐姐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小时候被爸妈奶奶打了之后，我就来王奶奶这里，王奶奶会给我涂抹药膏，给我治伤，还会给我好吃的。
在王奶奶这里，我能吃上在家里吃不上的肉，虽然王奶奶做的肉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但是对我来说那已经很好吃了。
“你家是不是去过观音树下了？”突然，王奶奶一把抓住我的手问我。
我吓了一跳，但是这是王奶奶问我，所以我就把我家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造孽啊！你奶奶和你妈这是在造孽啊！”王奶奶的脸色越来越差，“你妈怀的不是人！”
“你姐姐也已经不是人了，活人跟她亲近，那会要了命的！”
“你有没有吃你姐姐给你们做的东西？”王奶奶突然问我。
我家以前就是姐姐做饭的，这段时间由于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来找姐姐，所以做饭的变成了我奶奶。
但是姐姐还是会在有空的时候给家里做宵夜吃，可，向来是没有我的份的。
“没有。”
“没有？没有就好，你切记，你姐姐给你的东西，一口都不能吃，那是会害了命的啊！”
我姐姐向来是最善良，最温柔的，怎么会害人呢？
“这是从观音树下挖出来的观音土，你戴在身上，这样，你姐姐就会把你当成树，就不会再害你了。”王奶奶将观音土放到一个荷包里面，戴在了我的身上，“一会儿回家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能把这荷包摘下来，知不知道？”
见我还在犹豫，王奶奶又说：“招娣啊，我知道盼娣是个好的，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是没有人的理性的，她已经不认识你了！”
“这几天就是你姐姐回来报仇的时候了，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这样才能保你一条命！”
我听得背后一凉，是啊，这次回来之后，姐姐虽然还是很温柔，但是她身上是凉的，一点儿人的温度都没有了。
还有，她从来不在白天出来，只有晚上的时候，她才会出来活动一下。
“听王奶奶的！”王奶奶重重的拍了拍我的手。
3
我浑浑噩噩的从王奶奶家里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但是远远地，我就看到很多人围在我家门口。
有人，还有树。
我揉了揉眼睛，不对，是人身上长着树枝！
有的是胳膊变成了树枝，更有甚者是树上长了一张人脸。
这些奇怪的树人也很熟悉，他们是经常去找姐姐说话的叔叔伯伯。
“李家媳妇生了！”
“什么？她家不是三个月前才去观音树献祭吗？”
“谁知道呢？她家的大女儿被献祭给了观音树以后还回来了呢！指不定是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
“死胎！”
“生了个死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