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因为我，弟弟才会变傻变瘫痪。
我对弟弟充满愧疚，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伺候一家人二十年。
一次次被殴打、辱骂，我都忍了下来，只当是赎罪。
当我无意间听到妈妈和小姨的谈话时，我才知道弟弟的事情跟我毫无关系。
我居然被蒙在鼓里二十年！
1
“盼娣，你去看看你弟是不是拉了，一股臭味。”
我一听到妈妈的说话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扫把，急忙朝弟弟的房间跑去。
“弟弟，对不起，姐姐忘记给你换纸尿裤了。”
我一脸愧疚地给弟弟擦拭污物，然后换纸尿裤和干净的裤子。
弟弟没有骂我，只是傻傻地冲我笑，嘴角满是口水，看得我十分心疼。
弟弟原本是个智力正常的孩子。
妈妈说是我小时候带弟弟出去玩，结果把他推进冰凉刺骨的河里。
弟弟当晚发了高烧，好不容易降温了，却发现他不会说话了，人也不能自理了。
妈妈说是我欠弟弟，所以就该管他一辈子。
我已经照顾弟弟十八年了，以后我哪怕不嫁人也要一直照顾他。
我抱起弟弟的脏衣服正准备去洗，只听见妈妈和牌友在闲聊。
“凤霞，你家盼娣岁数也挺大了，你不给她找婆家？”
“哎，这怎么找？我和孩子爸岁数大了，她嫁人了谁照顾建平。”
“可惜了，你家盼娣长得还有些姿色，要是没你家建平肯定早都嫁人了。”
妈妈听到后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说。
“谁让盼娣当年那么狠心啊，我一想起来就心疼地呦！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能怎么办？”
我听到这扯了扯嘴角，当作没事人一样走进一旁的卫生间。
妈妈永远在外人一副她很爱我和弟弟的样子，可只有我知道她并不爱我，因为我让她没了指望。
奶奶很是不待见妈妈，每次话里话外都在说妈妈和我，一个大扫把星，一个小扫把星。
妈妈这些年心里很是不好受，所以背地里都会把火撒在我身上。
我用力地搓洗弟弟的衣服，眼泪不知觉地滴了下来，像一串线一般。
那我的人生呢？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晦气玩意！你要是敢把眼泪滴在建平的衣服上，你今晚就别想吃饭！”
一股劲风袭来，我被妈妈踹倒在一旁，盆子里的水也打湿了我的衣服。
“让你洗个衣服就委屈了？！那你当初把弟弟推下去的时候不狠心吗！？当初怎么不是你掉进去那冰窟窿里啊！”
我默默地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每次说你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啊，勾引谁呢！”
妈妈不够解气，又用力踢了我两脚，扔下一句话转身快步离开。
“赶紧洗，洗完去做饭，然后给我按摩！”
我揉了揉酸痛的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蹲下继续搓洗衣服。
2
晚上做好饭，妈妈也没有让我上桌吃，只扔给我半个馒头。
“吃完去喂你弟弟，要是被我知道你偷吃弟弟的饭，我打死你！”
我惊恐地摆了摆手，连连摇头表示不敢。
等我喂完弟弟后，收拾完碗筷，端着洗脚盆正要敲爸妈的房间门，突然听到妈妈在打电话。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把当年的事说出去就行。”
“盼娣当时年龄小又不会去坐牢，她把这个事顶下来就行了！”
听到这我头皮发麻，汗毛都立了起来。
坐牢？顶下来？除了照顾弟弟这事，还有其他的事跟这两个词相关吗？
“你站门口干啥呢？”
爸爸突然说话，吓得我松开拿着盆子的手。
“哐当！”
我面前的门猛地被打开，妈妈满脸阴霾，沉声说道。
“你听见什么了？”
我强忍着害怕和满脑子的质问，无辜地看着妈妈说。
“没有啊，刚突然想到明天要做得菜，正要记下来没发觉爸爸站在我身后。”
妈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会，缓缓说道。
“行了，进来给我洗脚吧。”
我点了点头，把洗脚盆放在妈妈面前，怯怯地说。
“我今天还不太舒服，不能蹲下给您洗脚了，您……”
“啪！”
瞬间我脸上火辣辣地疼，并且迅速肿胀起来。
这种事太多次了，我早已麻木，立马跪下机械地认错。
“妈妈，我错了。您别生气，现在我就给您洗脚。”
我跪在地上，轻轻揉捏妈妈的脚，大气也不敢出。
爸爸在一旁打圆场。
“凤霞，你在家怎么对盼娣都无所谓，在外面你可不能这样。我知道你难受，可我还不是！”
妈妈心虚地瞟了一眼爸爸，故作不耐烦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一想到建平的事我心里就难受。唉，你妈本来就看不上我，原本以为有个儿子能好些，谁知道发生那种事。”
我想起妈妈刚才打电话说的内容，和刚刚看爸爸的表情，心下了然。
弟弟当年的意外也许与我无关。
3
我见妈妈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试探道。
“妈，弟弟当年的事情我怎么没一点印象？”
“你那个时候才三四岁，哪有这个记忆。行了，赶紧洗，洗完就滚出去收拾房间。”
“那我当时怎么把弟弟带回家的啊？”
妈妈骤然睁开双眼，眼底的凶狠显然易见，抬脚用力踹我胸口上。
“让你洗个脚，话这么多！你把建平害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问我这些！？如果我是你，当时我就该跳下去陪建平！”
妈妈怒吼完大口喘着粗气，我不敢再说话，连忙拿起洗脚盆离开爸妈的房间。
我缓缓走到弟弟的房间里，看着弟弟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小平，你说当时真的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吗？”
弟弟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睁得很大，也没有眨眼。
我苦笑了两声，当时我都没有印象，何况弟弟呢。
但妈妈种种迹象表明当年的事情绝对有问题，我大概率是没有推弟弟。
我把弟弟哄睡着后，赶紧打好地铺躺下，免得妈妈等会来看我有没有影响弟弟睡觉。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睡过床，我早已习惯。
但今晚我根本没有一点睡意，妈妈说得话和她的表情一遍遍在我脑子里放映。
忽然想到妈妈跟别人打电话，那对方也肯定知道这件事，只要我找到这个人就能知道真相。
等到天不亮的时候我就给大家做好了早点，解决好弟弟的大小便，便叫醒了爸妈。
“爸妈，早饭我做好了。”
趁妈妈去洗漱的时候，我踮起脚溜进房间拿到妈妈的手机。
幸好上次不小心看到妈妈的密码，很是顺利地打开了。
我打开通话记录后，看到第一个联系人的名字我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我姑，我爸的亲姐吗！？
我按耐住狂跳的心，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原位。
这个时候妈妈正好从卫生间走出来，不悦地瞪了我一眼。
“傻站我这干啥！赶紧给你弟弟收拾，今天你奶奶喊吃饭，去晚你就饿着肚子回家！”
我害怕地缩着脖子点了点头，弓着腰赶紧跑到弟弟的房间。
弟弟要坐轮椅，所以妈妈让我缩在后备箱，给弟弟腾出位置。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坐在前面有说有笑，全然不记得还有个亲生女儿缩在狭窄的后备箱。
4
等到了奶奶家的时候，姑姑一家也正好到了。
“呦，凤霞你咋让平平坐后备箱啊！你家好歹是个面包车，位置不是挺大。”
姑姑不怀好意地看着妈妈，眼底满是挑衅。
妈妈抿了抿嘴，淡淡地说。
“那是盼娣心疼她弟弟，姐你就别操心了。赶紧进去吧，别让妈等着。”
我们两家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奶奶家，表面和和气气，实际上暗怀鬼胎。
“妈！我来看你了！雯雯，快喊奶奶，让奶奶看你的奖学金！我家虽然只有雯雯一个，但比起别家两个强啊！”
姑姑喊完还扫了一眼妈妈，满脸得意。
妈妈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用力地捏着我的手，把心里的怒火都撒在我身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委屈巴巴地对妈妈说。
“妈，都怪我，上不了大学。当初老师说如果我继续读书肯定能考上985，但我得在家照顾弟弟，上不了学。”
妈妈的脸更难看了，勉强扬起嘴角，温柔地说。
“你照顾好弟弟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别得用不着你，你和建平都是妈妈的心头肉。”
姑姑嗤笑一声刚要说话，奶奶朝我们走来。
“一来就拌嘴，再吵吵就回家！今我过寿，别找不自在啊！”
奶奶怒目圆睁地吼了我和妈妈，但转过头看向姑姑一家的时候满脸笑容。
“雯雯这么厉害啊，小小年纪都能给家里赚钱了，真是奶奶的好孙女。走，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
奶奶拉着雯雯和姑姑开心地往房间里走去，留下我们一家四口面面相觑。
“死丫头，白长一张嘴了，不知道像你表妹学下！？等会好好在你奶面前表现，听见没！？”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下一秒脑袋被狠狠捶了一下。
“哑巴是不是，说话！”
“知道了，妈妈。”
我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妈妈松了口气，狠狠剜了我一眼后拉着爸爸走到一旁小声地说起话。
我微微勾起嘴角，今天奶奶要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要说一下她百年后遗产怎么分配。
妈妈原本就有把柄在姑姑手里，在分配上肯定会退让。
5
果不其然等奶奶说自己百年后，老房子留给姑姑，钱财百分之六十也给姑姑一家。
“我心疼我这老闺女，儿子你做哥哥的，别跟弟弟计较。”
爸爸强忍着怒气，反问道。
“妈，这不公平！”
奶奶脸色不悦，给了爸爸一个大白眼。
“不公平？你媳妇把咱家唯一的独苗都没看好，我还没让你休了她已经不错了！你看你妹妹培养出的孩子，多优秀，都能给家里挣钱了！”
爸爸刚要说话，妈妈连忙扯了扯爸爸的衣角，然后陪着笑脸对姑姑说。
“我们同意妈的决定，妹妹平时照顾妈多一些，自然多分一些。”
姑姑满意地扬起头，冲爸爸挑衅地笑了笑。
“哥哥啊，有些事我觉得作为妹妹该说，但是……”
姑姑又把目光投向妈妈，瞬间妈妈的脸都白了，连忙岔开话题。
“妹子，你婆家不是有个远房亲戚要找媳妇，你看我家盼娣咋样？”
听到妈妈说得话，我惊得瞪大眼睛，妈妈害我前二十来年还不够吗！？
姑姑婆家那个远房亲戚就是个流氓，每日做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事情，妈妈现在竟然为了讨好姑姑要把我推进火坑。
我当即站起来，看着姑姑诚恳地说。
“好啊，只要他愿意我把弟弟带着，我就嫁给他。”
姑姑皱了皱眉，嫌恶地瞪了眼妈妈。
“凤霞，你也没啥事做，自己照顾建平不就行了。盼娣来我家做儿媳，肯定亏不了她。”
妈妈没有理会姑姑，而是咬牙切齿地对我说。
“盼娣，你忘记弟弟是因为谁变成这样了？你做姐姐的就该好好照顾弟弟，嫁人以后再说。”
姑姑听到后冷笑一声，转过头对雯雯说。
“妈跟你说，有家人可坏了。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却让自己孩子顶错，你说这人坏不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