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兽为尊的世界里，我无疑是最低等的人。
原因无他，灵兽都爱美，而我的左脸却有一大块黑斑。
本以为我会在成年之前因找不到契约灵兽死去，没想到凤凰凤临却选择了我。
我以为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的。
没想到，在阿姐契约的龙君发狂时，凤临毫不犹豫的将我推了出去。
而我与阿姐除了黑斑外长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只是他留给阿姐的一条退路。
1
灵界，兽人为尊，普通人类若是在18岁前没找到愿意与自己建立契约的灵兽就会爆体而亡，我与阿姐是双生子，但是在灵界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我打娘胎出来左脸便有一块黑斑，而阿姐长的倾国倾城，所有的灵兽都争前恐后的想要与她建立契约，但是她偏偏选择了最容易发狂的龙族。
灵兽都有发狂的几率，一旦“狂症”发作，灵兽会根据记忆追寻契约者，将其拖入幻境，互相折磨致死。
我猜到阿姐会选择龙君，毕竟他可是目前灵界第一强者，但是我没想到，凤临会选择我！
当他当众宣布要与我建立契约那天，我感觉自己好像泡在了蜜罐里，连空气都是甜的。
我无视了其他人鄙夷的眼神，我忘记了我曾受到的种种欺凌，我甚至认为之前的种种都是上天赐予我凤临前给我的考验罢了。
可是他却不碰我，也从不在我面前展露本体。
灵兽向契约者展露本体，是信任、爱的表现。
凤临却从来没有一次，甚至房间里也很难找到他的一根羽毛。
我本来以为是凤临天性使然，他只是不习惯于在人面前展露这些罢了。
没想到，我把从大半夜守到凌晨，千辛万苦采集最鲜美的露水，高高兴兴的给凤临端过去时，却看见了一抹鲜红。
这是凤临的真身，他对外人展示了他的真身！
我冒冒失失的跌进门，却发现所谓的外人是我的亲姐姐。
一见到我，凤临就将真身收了起来，姐姐浅笑着对我说。
“桑沐，你知道的，我与凤临一起长大，真身之类的我们俩都不在乎。”
明明我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但是我还是强挤出笑容说。
“是，我是来……”
朝露早已经被我打翻，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凤临冷冷的瞥我一眼，开口说。
“没事就出去。”
我耷拉着脑袋出了门，耳边回荡着阿姐的话。
“我和凤临是一起长大的。”
可是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凤临！
那年冬天，我外出砍柴时，碰到了奄奄一息的凤临。
他周身的红光都在告诉我，他染上了“狂症”。
我应该马上逃走，但是偏偏他眼中的光让我停下了脚步。
我把他捡了回去，他眼中的光和我一样，他想活下去，我也想在这个灵界活下去。
我每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的身体也慢慢康复，但是“狂症”却依然笼罩着他。
直到那天我姐姐来看我，她劝我丢掉凤临，但是我坚持要留下他。
姐姐走后，凤临的“狂症”突然就消失了，他恢复了从前的荣光。
之后他便隔三差五来找我和姐姐，我本以为他是在报恩。
没错，他确实在报恩，只不过报恩的对象不是我，是我的阿姐。
2
凤临越来越忙，忙着给阿姐一个盛大的契约仪式。
我知道凤临愿意与我缔结契约已是我天大的福分，我们之间的契约仪式一切从简就好。
可是在听到阿姐仪式的盛大场景时，我还是不由的幻想起自己的。
既然凤临没有时间，那我就一个人布置！
我耗尽自己的全部身家，购置了凤凰最爱的梧桐树幼苗，打算以此作为契约信物，又精心准备了凤临最喜欢的木槿花。
一切都准备妥当，我在约定的日期来到契约台，等待着凤临的身影。
从早到晚，我等了整整一天，却都没有发现凤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一听闻凤临没有来，都跑过来里三圈外三圈的看热闹。
怀里的木槿花早已萎谢掉，我低着头，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心痛像一张大网将我笼罩住，痛到我没有办法呼吸。
人群中叫嚷着“丑女怎么配得上凤君”“凤君肯定只是戏耍她，只有她一个人当真了”的话语。
往常我一听到“丑女”，一定会冲上去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可是今天，我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往人群中挤。
我被人群挤得晕头撞向，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怀中的梧桐幼苗，将它小心翼翼地护住。
但是，一股力气直冲我怀中而来，只听“砰”的一声，花盆四分五裂，梧桐幼苗也瞬间枯死。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却听见娇憨的女声从凤临的房间传来。
“凤临，这条裙子真好看，谢谢你亲手为我做。”
“桑晞，你喜欢就好。”
凤临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平淡，可是上调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门被推开了，桑晞穿着一袭红裙子缓缓走出来，红裙子下端的羽毛是如此熟悉。
是凤临的尾羽！
原来前几日他慌慌忙忙的支我出去，是为了不想我看见他在偷偷制作这条裙子。
为了桑晞的风光，他竟然亲自拔下凤凰最珍爱的羽毛，只为做出和桑晞心意的裙子。
原来今天，他没有来，是为了桑晞。
我早该明白，那么多年凤临的眼神永远只会落到桑晞身上。
甚至这一次答应与我结契，也只不过是因为桑晞没有选择他的一时冲动罢了。
桑沐，他们没说错，这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
3
我决定不和凤临结契了，与其到时候被人毫不留情的甩开和嘲讽，还不如现在识相的退出。
我四处搜寻没结契灵兽的消息，终于在犄角旮旯找到一个愿意与我结契的灵兽。
我兴奋的跑回家，告诉凤临这个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凤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
“桑沐，你确定吗？你要和那个下等的蜥蜴怪结契，也不要和我结契？我那天是没有去，但是我是有原因的，你也看到……”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我知道，凤临无非就是说阿姐的契约仪式将近，他很忙。
阿姐的契约仪式一定要办的隆重盛大，那我的呢？就因为我长得丑，我就活该被他忘记，被众人嘲笑，活该不配拥有一个像样的契约仪式吗！
我不想再和凤临争辩，闭上眼睛，坚定的开口道。
“对，凤临，我要和他结契。”
“好，桑沐，你不要后悔！”
凤临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话，拂袖而去。
我不明白凤临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装的好像我是一个负心汉，他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丑八怪了。
我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结契，离我成年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我火急火燎去找灵兽蜥蜴，却被告知他反悔了！
昨天晚上他突然被人介绍了一个姑娘，今天下午约好和人举行结契仪式。
他看我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嫌弃，和我说明完情况就迫不及待的关了门。
我看着紧闭的屋门，几次抬起手，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最后还是放弃了。
像我这样丑的人，或许就不配活在灵界吧！
4
既然没有几天日子好活，那么现在我就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我立马动身去了平日里不敢踏足的茗园，好好大吃大喝一顿。
吃饱喝足后，我听见了后面人的交谈声，好像和凤临有关？
“你知道吗？凤君凤临要把那颗千年梧桐树心给桑晞，听说这颗树心有神效，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美容养颜。”
“你净瞎说，要真的能美容养颜，那风君怎么不早拿出来给桑沐，帮她把脸上的黑斑去掉！”
“这不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凤君心中，桑沐哪里有她姐桑晞重要！”
手里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地上去了，原来凤临其实是有办法帮我祛除黑斑吗？
只不过他不愿意，他可以眼睁睁看着我被众人欺凌，看着我在这个世道苟且偷生，但他不允许桑晞有一点意外，他选择把树心给桑晞当退路，也不愿意救我。
泪珠布满了我整张脸，我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控制住不发出声音。
明天就是我的成年日，我就要死了，他们一定会嘲笑我爆体而亡的丑陋模样，那么现在我一定一定不能再失态，至少死也要死得体面。
我还是回了家，虽然不想再见到凤临，可是在这灵界我也无处可去了。
没想到今日家中竟灯火通明，一堆人在大厅吵的不可开交。
我侧耳倾听，却是听见与阿姐订下契约的龙君得了狂症，这一堆人正在吵着要阿姐立马去和他建立契约！
若是契约成立，便只会有阿姐一人落难，但若是没有契约的灵兽发了狂，少则重伤几人，重则屠城，龙君显然就是后者！
众人七嘴八舌都想将阿姐此刻捉了去建立契约，只有凤君此时还将阿姐紧紧护在身后。
只是众口难堵，恐怕现在就是凤君也保住阿姐了。
我最后看了眼凤临和躲在他身后楚楚可怜的桑晞，回了自己的屋子呆着，却听见有一串匆忙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打开门一看，竟是凤临！
这等紧要关头，他来找我干嘛？不好好护着桑晞，来见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何事？
“桑沐，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你姐了！”
“我，凤君恐怕说笑了，龙君选择的是我姐，又不是我！”
“你与你姐长得除黑斑外一模一样，旁人不会认出来的。”
我刚想开口讥笑他如何才能祛除黑斑，但猛然想起今日在茗园听到的那番话，难道……
凤临突然抬手，表情中带着不忍，但动作却十分坚定的朝我的脖子挥去。
“桑沐，对不起，可是桑晞她救过我，我不能不……”
这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凤临，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你还是一字未提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