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忙前忙后准备年夜饭。
等到饭菜都快凉了，我那宝贝女儿才带着她的男朋友上门。
样貌不行，涵养不够，甚至有些大肚便便的男人自信开口：
“只要你们家彩礼一分不要，我可以娶晚晚。”
这话一出口，直接让我傻在原地。
而秦晚晚一脸小女人样，娇羞地搂着他。
“妈，我愿意嫁给他！”
我气笑了：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的下！
1
大年三十，我高高兴兴地忙前忙后，准备着年夜饭，全都是女儿爱吃的菜。
想到女儿大学四年都在外地，也不回家。
平时都联系不上人的，除非生活费不够时才会找我，我就有些叹气。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
毕竟是我千娇万宠捧着长大的宝贝。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人，简直是挂在一个男人身上回来的。
甚至，进了家门，秦晚晚也没把一个眼神分给我。
“看吧超哥，我没骗你吧，我家的房子老大了。”
秦晚晚还贴着那个男人，一脸热情地给他介绍屋子。
蓦地，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娇羞。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婚房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本就笑开的嘴角，几乎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而听到这句话的我，眉心直接跳了跳，脸色有些难看。
“秦晚晚！”
我拍桌而起，打断了他们不断延伸的幻想。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成何体统！还不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没错，从进门到现在，秦晚晚从始至终都是被那个男的抱在怀里的。
而听到我如此直白的训斥，秦晚晚也压根不觉得羞赧。
反倒是瘪瘪嘴，有些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老古板。”
男人整理了一下着装，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向我这个长辈打招呼，反而是恩赐般开口：
“只要你们家彩礼一分不要，我可以娶晚晚。”
我直接傻在原地，哪来的普信男？！
而秦晚晚眼里好像闪烁着光芒，满脸迷恋地看着他。
“妈，我愿意嫁给他！”
我：……
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的下！
不想场面闹得太难看，我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上门拜访，你是不是该先介绍一下自己。”
说到上门拜访，我余光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人。
两手空空，一点礼数都没有。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满桌凉了的菜，但此刻，也没心情吃了。
好好的大年三十，真让人糟心。
客厅里，男人坐在沙发上，眼神却有些没规矩地到处乱瞟，仿佛在估摸着周围物品的价钱。
我抿着唇，更加不悦了。
我还没说什么，我那好女儿倒是先不满了。
“妈你什么态度！我和超哥专程来看你，你还耷拉着张脸给我们摆谱是吧！”
“你给我闭嘴！一点规矩都没有！”
前半句我是明确对着秦晚晚的，但后半句我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个男的。
明显是在阴阳他。
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我将茶杯放在桌上，因为有些用力的缘故，发出清脆的响声。
“介绍介绍自己吧。”
男人干咳了几声。
“王志超，今年三十四岁，身高一米六六，体重一百六，现任在某单位任文员。”
三十四？！老牛吃嫩草吗？
我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玉米溜溜？我还玉米粑粑呢！”
王志超还没说什么，我女儿立刻不满了：“妈！”
“超哥你别听我妈胡说八道，她就是爱上网看些杂七杂八的。”
王志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被我白了一眼。
但说到工作，王志超脸上露出几分骄傲。
“月薪税前多少？”
王志超明显没想到我这么直白直接问工资，表情有些尴尬。
秦晚晚心疼自己的心上人，觉得我在故意刁难他，有些不服气地呛声道。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才不像你这么庸俗，只看中物质基础！”
庸俗？我直接被气笑了。
他们要结婚，现在跟我说不考虑物质基础？！
以为结婚是过家家吗？柴米油盐是天上掉的吗？
“有四千吗？”
王志超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
那看来是没有。
“所以你现在一个月连四千块都没有，恐怕自己生活都困难，还想养我秦晚晚？”
养这个字，我是一点没说错。
秦晚晚好吃懒做惯了，大学毕业也不去找工作，天天是挥霍度日。
每次我开始说教，她直接挂断电话，有时候甚至拉黑，到需要生活费时才将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可不指望着她嫁了人就能大变样。
2
“我才不需要超哥养我呢！”
秦晚晚的话黏腻地有些恶心。
他俩甜甜蜜蜜地贴在一起，到显得我像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人。
“你们在一起几年了？”
“四年了。”
意思就是，秦晚晚十八岁时，就和三十岁的王志超谈恋爱。
我有些不可置信，但先入为主的觉得，一定是这个男人哄骗了秦晚晚。
我看着他们，突然想到她每个月那些不可思议的花销，冷声质问：
“所以你们谈恋爱，花的全是你的生活费？”
“那又怎么样？”
秦晚晚不以为意。
“我自己乐意。”
“再说了，你别看超哥现在月薪两千五，每年能固定涨两百块钱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不是超哥？”
王志超被秦晚晚越捧越高，自信心也回来了。
“就是啊妈，在我们村能找到工作的男人，那可是不多见的啊！”
“谁是你妈？”我翻了个白眼。
“啊对对对，是金子总会发光，你作为玻璃渣能反光就够不错的了。”
“总之，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最后，麻烦这位王先生离开我家。”
说完，我径直朝房间走去，不给他们一点好脸色，生怕多留一分钟就心梗了。
次日清早，我习惯性早起做早餐。
却和王志超撞了个正着，而看方向，他还是从秦晚晚的房间里出来的。
手里的菜刀有些蠢蠢欲动。
我还以为昨晚说的那么直白，稍微要点脸的人应该都会选择离开吧。
秦晚晚跟在后面出来，柔若无骨地趴在王志超身上。
“是我让超哥留在这的，这里也是我家，我也有决定的权利。”
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不想新年第一天就气得自己进医院。
于是选择眼不看为净。
我给自己做了早餐，吃完顺便收拾了。
秦晚晚有些懵，看着空荡荡的餐桌，不满地大声叫道：
“妈，我和超哥的早餐呢？”
“你是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做是吗？”
我以前宠着秦晚晚，是对她愧疚，以及心疼。
想着给她十倍百倍的爱，来弥补离异家庭带来的缺失。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十分陌生的女孩，对家人自私冷漠，为了一个外人不管不顾，这种种让我不禁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做错了？
“叮咚！”
门铃声蓦地响起。
我以为是一大早来拜年的亲戚，便收拾了心情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说难听点，还有些刻薄，满脸都挂着两个字——算计。
我皱了皱眉，问道，“大婶，你走错了吧？”
“哎呦，没走错没走错！”
她亲昵地抓着我的手腕，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想必这位就是亲家母吧？哎呦，幸会幸会！”
3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我有些不适地抽出。
这位大婶乐呵呵的，左顾右盼，左摸右摸，嘴里还念念有词。
“哇，这屋子可真亮堂啊，真大！”
“瞧瞧这摆件，啧啧，价格不菲吧！”
我看着她的做派，眉心皱得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想到刚刚她的称呼，亲家母？
所以，这是王志超他妈？！
“妈，你来啦！”
说话的是秦晚晚，那声“妈”却是对着王志超他妈的，而她叫我的时候都没那么热衷过。
她满脸雀跃地跑过来，亲昵地搂住这位大婶的胳膊。
“我还跟超哥说，你怎么还没到呢？”
“快进来坐！”
秦晚晚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殷勤的很。
到底还是不是我亲生女儿？！
我压下怒火，记挂着不在外人面前下她脸，将她拉进房间。
“秦晚晚，你把他们一家子弄来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商量婚事啊！”
秦晚晚欣赏着自己的美甲，无所谓地应付着我。
或许是看我脸色铁青，她难得按捺下性子软声和我说话。
“妈，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欢超哥，你就去和他妈妈谈谈嘛。”
“他妈妈来都来了，是不？”
“你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做人要看内在，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
秦晚晚一顿输出，最后我勉强答应了和他们谈谈。
“张梅女士是吧？”
我客客气气地给她倒了杯茶。
“你们家对于这门婚事，是怎么看得？”
张梅捧着茶杯，呵呵笑了几声。
“我家这小子，能娶到晚晚，那是莫大的福分。”
“我也是乐意见到他们两个小年轻喜结连理，有晚晚这样的儿媳妇，也是我运气好啊！”
一番话下来，给秦晚晚乐极了，清脆欢快的笑声不绝于耳。
我默了默，没应和。
“那你们家彩礼给多少？”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妈！”
秦晚晚有些恼，不开心地看着我，似乎是责怪我要在这喜庆的氛围里当个坏人。
4
张梅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看向王志超。
“你这个年龄也工作有几年了吧？应该有些储蓄吧。”
“我们家也比较开明，彩礼不会要太高，重要的是，看男方的态度。”
王志超搓了搓手，讪笑着。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看着秦晚晚满脸“恨嫁”的样，既然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而且又是成年人了，那我就当这个坏人了。
“不都说，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嘛。”
我一锤定音，“那彩礼一万就行。”
一万块，在我们这边，已经算是很低的标准了，我这主要也是看看对方的态度。
而且，彩礼作为女方婚前的个人财产。
以后秦晚晚嫁过去，虽然不多，但也能当个备用金库以备不时之需。
我盘算着，想着如此也差不多。
张梅拍桌而起，不可置信道：“一万块？！”
大嗓门的声音，给我吓了一跳。
张梅满脸怒容，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
“一万块？！你这是卖女儿呢？”
“你们家不是说好的一分彩礼不要的吗？还说好的将车和这套房给我们的吗？”
“出尔反尔，你们好意思吗？”
如果说前面的话卖女儿卖一万块那句话差点给我气笑，那张梅后面紧跟着的那段话，就让我彻底愣在我原地。
“我什么时候说过将车和房给你们？”
这套房是我和前夫离婚后，历尽千辛万苦才买下第一套房，也是无数个日夜我拼搏换来的。
它代表着我新的人生，新的开始。
张梅和王志超下意识看向秦晚晚。
秦晚晚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看向我的目光有些闪躲。
这套房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止是因为它的由来，也是因为这里充满着我陪秦晚晚长大的所有回忆。
而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我的亲生女儿那，视若敝帚……
许是被我眼里的冷意刺痛得有些恼羞成怒，又或许是她本来就这么觉得。
秦晚晚梗着脖子。
“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5
“滚！”
我低垂着眼，叫人看不清神情。
这是第一次，我顾不上什么涵养，直接开口赶人。
王志超显然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在身上的。
被我这样多番下面子，他的脸色也说不上来的难看，他重重地冷哼一声。
“晚晚，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结婚，也是真心实意想获得你妈的祝福，可你妈这样侮辱人，我……”
王志超说的情绪上头，用手指着我述说着他的委屈。
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了吧？
而张梅并不觉得这番行为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认为他儿子真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歪着身子就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大喊。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儿子怎么着你了啊？！”
她撒泼打滚够了，扯住王志超的手腕就往外走。
“儿子我们走！这个亲家母，我们王家奉陪不起！”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不热闹。
秦晚晚有些着急，拦住他们，安抚地拍着张梅的背，柔声安慰着。
“我妈就是现在在气头上，说话有些难听。”
“这样，您和超哥先回去，我在这劝劝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