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是为了闻野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我会因为他一句玩笑话在酒吧喝到胃出血。
也会因为他一个皱眉把我设计五年的稿子拱手让给他的白月光。
他和他的兄弟嗤笑，“真不愧是脸都不要的第一舔狗。”
直到有一天，我腻了。
当他看到那摆了满屋子和他有五分像的男人照片时。
他彻底疯了。
1
我从医院赶到包厢的时候，看见闻野和他的兄弟坐在一起。
桌上摆着各种颜色的酒精，看起来就度数不低。
闻野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朝我抬了抬下巴。
“大冒险输了，要把这些酒喝完，你帮我。”
我刚在医院做完检查，此时胃还在剧烈地疼痛。
“闻野，我胃很难受。”
闻野头抬也不抬一下，“所以呢？”
我垂眸，“所以能不能少喝一点？”
包厢安静了一瞬，随即闻野的那群兄弟爆发出一阵狂笑。
“什么才叫舔狗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了。”
“阿野，你可真是好福气，捡到一条这么忠心的狗。”
“我刚才还以为苏乐韵终于要硬气一回了呢？”
而闻野的脸色却越来越黑，他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砸在我脚边。
“喝！喝不死就往死里喝，今天喝不完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我沉默了一瞬，然后默然蹲下身，一杯一杯地把酒喝下去。
酒的浓度是在很高，我喝了几杯，胃立刻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我一杯一杯地喝下去，仿佛不知疲倦。
桌子上的酒瓶空了一大半。
我的胃充满了乱七八糟度数的酒精，连脑子都眩晕起来。
我依旧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包厢里连嘲笑的声音都少了下去。
坐在闻野身边的漂亮女孩都忍不住胆战心惊地提醒了一句：“疯了吧，再喝下去会死的。”
闻野阴沉着脸，置若罔闻。
我也似乎没听见一样，高度数的酒精一杯一杯下肚。
直到胃再也坚持不住，我跌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闻野倏地站起来，在意识到众人目光后又坐下去。
而我只是擦了擦嘴上的鲜血，一杯接着一杯地继续喝。
此刻的我大概看起来妖冶又病态。
包厢里已经噤若寒蝉。
闻野的那群兄弟都看着他的脸色，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闻野突然暴怒地掀翻了桌子，酒杯哗啦啦碎了一地。
我沉默地站起身，“酒还没喝完,你大冒险不是输了吗？”
闻野压抑着怒气把包厢里其他人赶出去，然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压在沙发上。
“我让你喝你就喝，那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他：“我可能会考虑考虑。”
闻野冷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粗野地解我的扣子。
胃痛和身体的疼痛开始反复起来。
如果可以，我真的会想去死。
毕竟，这个世界上令我所留念的人，已经不在了。
2
对于闻野来说，我大概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固执地对他好。
他身边的人都嘲笑我不自量力，毕竟在闻野心中，已经有一个如谪仙一般的白月光沈夏。
当年他们如胶似漆，毕业时沈夏想追逐理想才和闻野分手出了国。
这么多年，闻野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其实也难怪他们这么说。
毕竟我自己也觉得我太贱了。
可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念想。
闻野心情好的时候，会允许我坐在他身边。
这时我就会安静乖巧地待在一旁。
然后痴迷地望着他眼角那颗泪痣。
闻野总说，“这么迷哥这张脸啊？”
我温顺地点点头。
闻野嗤笑，“你也配？”
然后闻野的那群兄弟就会配合地爆发出狂笑。
而我不吵不闹，任由他们一次次的奚落，也固执地赖在闻野身边不肯走。
有一次，闻野因为沈夏的事情喝得酩酊大醉，开始乱砸东西。
破碎的玻璃渣乱飞，险些划伤闻野的脸。
是我飞扑过去，用身体挡住玻璃。
玻璃嵌在了我的胳膊里，流出大量鲜血。
我抬头，闻野的脸安然无恙。
我这才轻呼一口气。
而闻野似乎是愣了一瞬。
随即往我身上扔了一张卡，让我自己滚去医院。
我却拖着他去了医院，将他全身检查了一遍才放心下来。
我在医院忙前忙后，守了他一夜。
他却不耐烦，让我天亮前滚蛋。
我温顺点头，收拾自己的包准备走。
临走时，我还听到他的自语。
“草，贱不贱啊。”
3
我在包厢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周围意料之中地已经没了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体温，滚烫。
身体和胃又灼烧起来，我抖着手给自己叫了救护车。
在医院住院的三天是我难得清闲的三天。
即使我的主治医生又戳着我的脑门骂我。
“苏乐韵，你这身体还要不要了，这么折腾自己，我看你这胃迟早要废了！”
我有胃癌，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有些害怕。
不过时间越久，我便越无所谓。
对待治疗也越来越随便。
反而是赵医生一直对我的态度恨铁不成钢。
“你发现的早，要是积极配合治疗明明就可以治好的。”
我没有亲人，也失去了顾言，这世界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了。
“没关系的赵医生，反正就算不治我也还有好几年可以活呢！”
赵医生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然后又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
“你这孩子，这么久了，还是放不下吗？”
我沉默了一瞬，低下头。
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赵医生走后，我无聊地刷着微博，却忽然接到了助理小雅的电话。
我是高级服装设计师，小雅是我三年前招的助理，为人可爱又大方。
对于我和闻野的事情，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乐韵姐乐韵姐！你猜谁空降到我们公司了！！！”
已接通就听到小雅叽叽喳喳的声音，我无奈把手机拿远一点。
“谁啊？”
“是你的情敌！沈夏！据说是闻总直接让她走后门进来的，一进来就是高级设计师的职位！”
说起来，闻野这几天却是没有联系我。
我嗯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而是小雅替我着急起来，各种出着主意。
我没有接话，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然后从皮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有着和闻野一模一样的泪痣。
然后我突然接到了闻野的电话。
“晚上要给沈夏办接风宴，你也过来。”
电话那头是吵闹的音乐声。
我能听见有人温柔似水地叫了一声“阿野”。
我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下来，接着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出发之前，我收到了闻野送过来的一件晚礼服。
做工粗糙，显然是某个大牌子的仿冒品。
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有简短的两个字。
“穿上”。
4
我穿着礼服到了沈夏的接风宴。
所有人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
尤其是，我还和沈夏穿着一模一样的礼服。
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的那件是正品。
而我身上的这件，拙劣而丑陋。
闻野把手搭在沈夏的肩上，眼神轻蔑。
“赝品果然是赝品。”
而沈夏温柔地笑着，望向我的眼神里，却藏着一闪而过的嘲讽。
“噗哈哈阿野你也太坏了，这下高下立判了。”
“不是我说苏乐韵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沈夏面前啊。”
“她这个人是不是连自尊都不要的。”
我无视了这些声音，安安静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接风宴的话题很快以沈夏为话题展开。
“沈夏一回来就空降到阿野的公司了吧？”
“我说阿野你别太宠了！”
沈夏羞涩地低下了头，包厢里的人立刻起哄起来。
“对了沈夏，你过几天是不是还要参加设计师大赛，作品准备好了吗？”
沈夏摇了摇头，“还没呢。”
沈夏不自觉地就把手和闻野牵在了一起。
闻野则是立刻和她十指相扣起来。
气氛一时很是热闹，我则坐在座位上看龙傲天小说打发时间。
闻野看了我一眼，握着剩下的手忽然紧了紧。
“有什么好设计的，苏乐韵不是有个设计五年的作品吗。”
“苏乐韵，你把你的那篇设计稿送给沈夏。”
闻野不容置喙的声音传来，我退出了阅读小说的界面，然后抬头和闻野对视。
我顿了一下，然后笑得温柔：“好啊。”
闻野知道那是我设计了五年的稿子，注满了我的心血。
那是我为一个死去的人设计的。
